唐紹筠對玄旻這般蔑視生命的態度極為不滿,然而礙於唐風青在場他不能發作,當下氣得拂袖扭頭,再不理會玄旻。
“唐公子心係民生疾苦,為何不進朝入仕?也好為百姓平冤,揚浩然正氣。”
現場諸人都聽得出玄旻此言是在暗指唐紹筠多管閑事,無奈玄旻畢竟是皇命特使,並不能與他起正麵衝突,這才都忍氣吞聲,佯裝未聞。
有心思玲瓏者,此時上前與唐風青道是時候主持集/會開始了,眾人這才借機離去。
唐紹筠作為唐家獨子卻不是從小就跟著唐風青料理家族生意,過去都在各處遊曆,三年前才開始接手家業。而唐風青也在過去的三年裏一直帶著唐紹筠出戲各種商界活動,這次的紫陽會開幕典禮就是他有意真正將唐紹筠推到眾人麵前而特意交由唐紹筠臨時主持的。
看著那意氣風發的巨賈子弟在萬眾矚目下發表著高談闊論,聞說問道:“唐風青生性圓滑,沒想到唐紹筠是這樣的性格。”
“什麼性格?”玄旻依舊看著在台上陳詞的唐紹筠,那眉間的自信與張揚正是這個年紀所該擁有的。
“大概是是非太過分明,太……”聞說思索之後才道,“太過正義。”
“喜怒形於色才能讓人抓到弱點,我跟他隻見過兩麵,已經知道了可攻破處,難道不是好事麼?”玄旻帶著聞說離開了會場,“一個鍾情於梁國山水情懷的人,必定對這個地方有著深沉的眷戀,自然對那裏的人也有感情。有感情,就好辦多了。”
“王爺之前就已經派人調查過唐紹筠的背景,對這個人可謂所知甚深。”聞說道。
“他人口中千言,不及一刻親眼所見。我有意安排這兩次見麵,不過是最終做個確定罷了。”玄旻似是定心許多,“唐風青一個重利賣國的梁商,卻養出了一個耿直中正的兒子,如果被唐紹筠知道了唐風青這些年來做的勾當,你猜會是怎樣的光景?”
“王爺必然不會隻樂意看這一出好戲。”聞說雖然依舊跟在玄旻身邊,卻仿佛想到了什麼,腳步也就慢了一些。
玄旻回頭看她道:“怎麼了?”
日光下那襲玄色長袍始終陰沉冷鬱,哪怕周遭一切多麼柔和美好也無法抵消他發自內心的冰涼,這令聞說不知應該慶幸還是同情。
“王爺是想利用靈徽麼?”聞說問道。
玄旻眯起眼似在思考什麼,反問道:“我辛苦帶她離開建鄴帶來齊濟,難道真的隻是為了在過去梁國的地方上給她那些不痛不癢的刺激?我養了她五年,是時候讓她證明,她這五年沒有白活,我與她浪費的口舌與時間都應該得到回報。”
聞說垂首道:“王爺說的是。”
“但你顯然並不認同我的做法。”
“屬下不敢。”
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唯獨他們彼此對立,那些往來的忙碌絲毫不能影響到玄旻跟聞說之間凝滯的氣氛。他注視著沉默的女侍衛,走近到她跟前,低看著她回避自己的神情,道:“我說過你不用為了當初我母親的救遇而對我感恩戴德,你如果要走,可以隨時離開。”
她也曾經受人欺淩,在孤苦無依的情況下被瑤姬救下,由此開始了雖然艱難卻安定的生活。玄旻的冷漠曾經是她所討厭的存在,但在日漸相處的過程中,她感受到那不過是因為那個性格陰沉的少年從來沒有感受到除了瑤姬之外的溫暖,她的同情就此在心底生了根,更因為要報答瑤姬的救命之恩而願意對玄旻效忠,不離不棄。
聞說搖頭道:“我不放心他們做的事,瑤姬姑姑的願望,我會努力為她達成的。”
“既然如此,你去暗助蔡襄的時候,順道替我找些珍稀字畫回來吧。”
雖然不解玄旻的用意,聞說還是答應了。
玄旻正要回去行館,經過街邊一個玉石攤的時候恰巧看見一枚玉雕的絲蘿喬木墜,雖然原料普通,雕工還算精細,樣式也別致,他拿在手裏把玩一陣之後便就此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