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徽的激動最終化成濕潤了眼眶的淚水,在她的隱忍中一直未曾落下。而玄旻將這樣的情形看在眼裏,慢慢抬起手,將靈徽握著匕首的手包裹住再按下,道:“你的複國心願我不想理會,也不想說這是多麼可笑幼稚的想法。不過你想要報的仇,我或許可以順手幫你一把,靈南和靈淑的死,你不會忘記吧。”
“不許你說她們,你不配!”靈徽忽然揚起手中的匕首向玄旻刺去。
聞說立即上前奪下匕首,將靈徽推去地上,也將她忍了多時的眼淚打了出來。
靈徽垂首坐在地上,想著靈南跟靈淑的悲慘遭遇,她曾經相親相愛的姐妹相繼死在陳國人的手中,全都不得善終,而自己也被玄旻折磨了五年之久,這其中哪怕沒有國仇,家恨也足以讓她對那些慘無人道的陳國貴族深惡痛絕。
聞說見靈徽強忍卻終究忍不住而痛哭,便給她遞去手絹,然而靈徽隻是扭過頭,並沒有接受這份同情。
玄旻從聞說手中拿過手絹,直接將手絹丟在她裙上道:“要不要報仇?”
又一滴淚水落下,恰好落在那塊手絹上,靈徽伸手將手絹死死攥在掌中,也逐漸抬起頭去看玄旻。她的雙眼潮濕通紅,眼裏糾纏的都是恨,對陳國,對玄旻,對那些梁商,也對這個殘忍無情的世界。
玄旻讀懂了靈徽這個眼神的意義,起身與聞說道:“把東西都收拾了,兩日後有拍賣會,給她弄身體麵的衣裳。”
隨後玄旻離去,聞說將那把匕首交還給靈徽之後端著藥也離開了房間。
靈徽看著手中那把匕首,那上麵還能映出她如今發紅的雙眼,她忽然對這樣的眼神感到陌生,也不知道自己何時變成了這樣,她過去的快樂純真已經不複存在,現在生存下去的意義僅僅是為了報仇,從而一直與陰暗為伍,直到大仇得報的那一天。
商會舉行拍賣活動其實是梁商用以洗白贓款的一種方式,而這些錢款從何而來就各人自有各人的門道了。這次的拍賣會是打著賑災義賣的名頭進行的,聲稱拍賣所得的所有錢款都會拿出來賑災,然而玄旻對這些真真假假的東西並不在意。
玄旻帶著靈徽在二樓的廂房裏看了幾輪搶拍後道:“私鹽、軍火、圈地,哪一項不需要跟朝中官員勾結?朝廷頒布的官商禁通令簡直形同虛設。”
“你還關心這些?”靈徽冷道。
“不知道這些,我也不用來齊濟,也就不會有人試圖阻止我來這裏。”玄旻呷了口茶,見已有唐紹筠的隨從朝這裏過來,他與靈徽道,“人來了,你去吧。”
玄旻話音剛落,就傳來叩門聲,靈徽開門後果真見到了唐紹筠派來的人。來人說唐紹筠有請玄旻,但玄旻卻隻讓靈徽前往相見。
唐紹筠本就是想通過約見玄旻看望靈徽,如今意外得見靈徽隻身赴約,他自然大喜過望,然而麵對靈徽的冷淡,他隻好暫且壓製內心的狂喜,請她入座,道:“沒想到今日會就這樣與姑娘相見。”
“唐公子有話直說吧,稍後我還要回去向清王處複命。”
旁人提及清王時候,唐紹筠尚能淡定自處,然而從靈徽口中說出這人之後,他卻忽然怒道:“你就沒想過離開他麼?”
靈徽無動於衷地坐著,並未去看此時滿臉怒容的唐紹筠,說話的時候平靜得仿佛自言自語:“離開他,我還能去哪?放眼整個陳國,哪裏還有我的容身之處?”
“身為梁國的公主卻甘心屈居陳國清王門下,你……”唐紹筠怒氣衝衝,但眼中靈徽始終表現得無波無瀾,他卻也放不出狠話來,不甘地歎息之後,他重新坐下道,“我曾聽靈徽公主為舉國祈福而甘願入道修行,這份胸襟姑娘可還有?”
靈徽卻豁然站起身,看著唐紹筠的目光頓時尖銳起來,質問道:“我為梁國百姓祈福的時候,你們在做什麼?現在還來問我是不是顧念故國情懷,唐公子捫心自問,這話是不是問心無愧?”
唐紹筠不知靈徽為何忽然變成這樣,一時訝然,問道:“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