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唐紹筠迷茫問道。
靈徽的神情漸漸柔和起來,看著唐紹筠的樣子也沒有方才的咄咄逼人,道:“你剛才問我,有沒有想過離開清王,我想過的。可你告訴我,離開了他,我能去哪?你幫我麼?”
她滿是疑惑的模樣與先前的冰冷截然不同,仿佛又回到了兩人相遇之初,她受難無助的時候。唐紹筠將這樣的靈徽再三審視,被她楚楚可憐的眼光所感染,心裏頓時被激起了想要好好保護靈徽的願望,從而點頭道:“我會幫你,我會想辦法把你從清王手裏救出來。”
靈徽眼底的感激不過剛剛浮現就又被那層冰霜氣息所凝固,她用輕蔑的目光回應著唐紹筠茫然的注視道:“我的國破家亡裏,縱然有清王的罪責,也少不了你父親的。他賣國求榮的行為,我這一生都無法原諒。你讓我離開清王跟著你,你跟清王對我而言,有什麼區別?”
“我不會像清王那樣對你,我不會折磨你,不會傷害你。雖然我並不能讓你重新回到皇宮裏那樣的生活,但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讓你過得好。”唐紹筠無比真誠地想靈徽保證道。
“用你父親賣國得來的錢?”靈徽將唐紹筠按在自己肩頭的手推開,以她梁國公主的驕傲鄙夷道,“那上麵都是我梁國將士們的鮮血,甚至於現在,你的父親還在跟陳國的人暗通款曲,壓榨著梁國的百姓。你用這些錢來讓我衣食無憂,不覺得可笑可恥麼?”
“不是!我父親不是你說的那樣,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唐紹筠再一次扣住靈徽激動道,“你不要聽信清王的話,他始終都是我們的敵人。他不懷好意,你不要上當!”
門口傳來兩記聲響,正是玄旻站在那處叩了門扇發出的,就此打斷了靈徽與唐紹筠的談話。
“靈徽的風寒還沒痊愈,該回去吃藥了。”玄旻道。
靈徽輕輕推開唐紹筠就要跟玄旻離去,然而快到門口時,她忽然被唐紹筠攔在身後。
唐紹筠對玄旻已是極度不滿,卻到底不能就這樣兵戎相見,所以不得不耐著性子好言詢問道:“在下還有事想與靈徽姑娘談,王爺是否方便讓靈徽姑娘多留片刻?稍後我會派人將她送回行館。”
“不方便。”玄旻的視線越過唐紹筠落在靈徽身上,道,“阿聞已經備好了藥,這會兒回去也該涼了。”
靈徽按下唐紹筠橫在自己身前的手,卻忽然被他握住,她抬頭去看身邊糾結卻對自己滿眼深情的男子。在他的注視下,她坦然地回應,也還是將他的手推開,就此跟玄旻離去,跨出門的瞬間,她想稍作回頭,但還是忍住了。
靈徽的話還在耳邊回響,這種揭穿了事實後的無力讓唐紹筠無所適從,他從未想過自己的父親居然暗地裏還做著那些勾當,他所敬愛的父親居然也是導致梁國覆滅的推手之一,他對靈徽的質問當真顯得極其可笑。
但他還是不能就此放下心中那一抹驚鴻倩影,唐紹筠追到窗口時候,恰好看見靈徽跟玄旻經過一樓大廳。那襲白衣跟他曾經的想象如出一轍,又正好靈徽抬頭相望,唐紹筠發現她不與人針鋒相對的時候當真溫柔美好,那一抹複雜的神情穿越過眾人目光迢遞而來,正擊中他心底對她的憐惜與向往,那仿佛有魔力的相顧正如一種召喚,讓他願意為救她而努力,哪怕她對此不屑一顧。
靈徽跟玄旻離開會場之後發現聞說已在馬車下等候,她旋即挖苦道:“不是說聞說在行館煎藥麼,怎麼會在這裏?”
玄旻不答,隻與靈徽一同上了車。
車外人生喧囂,車內如舊安靜。玄旻在走了一段之後才開口道:“你但凡肯用對付唐紹筠時的一半心思應付我,也不至於要挨五年。”
“我多見你一眼都覺得恨意深刻,要我對你稍加辭色,除非你複我大梁天下,再將陳國山河呈在我麵前。”靈徽咬牙道,卻始終都沒去看玄旻一眼。
“你覺得你抵得過兩國江山?”玄旻冷笑之餘忽然將靈徽按去車廂壁上。這一下動靜太大引來了聞說的詢問,他卻隻讓女侍衛繼續駕車,再與靈徽道,“你縱有天姿國色,百年之後也不過一具枯骨,現今留著你也隻是因為還有用處。唐紹筠能護著你,我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