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杭夜裏就收到了靈徽被擒的消息,卻在翌日午後才將玄旻等來。兄弟二人分別多時少不得寒暄,卻是他多說了些好話,一來是他“請”玄旻過府,二來玄旻本就冷淡,不能指望這弟弟自己開口。
景杭詢問玄旻在齊濟的巡查狀況,雖然都是寫無關緊要的問題,聽來更像是閑話,玄旻卻也一一都答了,同樣回答得很是隨意,在外人看來,他們確實就是兄弟敘舊罷了。
景杭見時機差不多便要將話題往靈徽的事上帶,不想玄旻先開了口,開門見山道:“聽聞四哥昨夜拿了我手下的一名舞姬,說是亂黨?”
景杭半杯茶端在唇邊,乍聞玄旻問得這樣直白倒是一時不知道如何說了,況且玄旻此時神色凜冽,雖不似興師問罪,卻大有咄咄逼人的氣勢,更是令他不由顧慮下一步如何走才能不枉費他將玄旻請上門的一番辛苦。
“這其中,大約是有什麼誤會吧。”
見玄旻給了這樣的台階,景杭當即作勢道:“竟有這樣的事?六弟你且稍等,我去找人來問。”
玄旻見景杭離去便默然等候,不久之後景杭歸來,與他賠笑道:“昨晚上確實抓了個女亂黨,但是不是六弟府上的舞姬還要等將人帶來了才能知曉。六弟再等一些時候,我已讓他們去提人了。”
玄旻不急不忙,應聲之後便與景杭就眼前這壺茶應該如何炮製才更合適而閑話起來,待人來了,他見果真是靈徽,神情又冷了幾分。
景杭一見靈徽便怒斥道:“這就是你們說的女亂黨?誰給抓來的?”
那設計引誘的靈徽之人跪下承認,由此招致景杭一頓痛罵,少不得兩下拳腳,在場眾人都能看得出康王此時極怒。
靈徽見景杭這暴怒的模樣,不禁想起當初靈南反抗他時,他也同樣如此,這等殘暴之人,留在世上根本就是禍害。
玄旻聽得那人連聲討饒,又見靈徽對景杭滿眼的恨意已無從掩藏,這才出麵道:“既然已經證明是誤會抓錯了人,我能將靈徽帶回去了麼?”
景杭一腳踹得那人連滾帶爬地退了下去之後才道:“雖是六弟府上舞姬,但她確實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加上她原本的身份就與梁國有莫大的關係,六弟就這樣將人帶走,眾目睽睽的,萬一將來發生點什麼,我也不好交代。”
“人是我要帶走的,四哥隻當沒攔住我,如果有人真的拿這件事做文章,四哥推脫給我就是,無需為難。”玄旻不以為意道。
“六弟言重了,你我兄弟手足,我又怎會將你推下水。今日這一樁誤會就此化解過去,六弟以為如何?”
“多謝四哥。”玄旻言畢,厲色瞥了靈徽一眼便離開了康王府。
歸去的馬車上,玄旻與靈徽都不曾說話,一直到回了驛館,入了內廷,玄旻一個眼色之下,便有侍衛上前按著靈徽伏去長椅上,隨後便是一頓杖責。
靈徽入清王府五年挨過饑寒忍過羞辱,卻從未受過這樣的刑罰,那木杖實打實地打在身上痛得她恨不得叫出聲來,然而眼前有玄旻漠然看著,她便死咬著牙將所有的痛楚都忍受下來。
聞說見靈徽忍痛的艱辛,心中難免生出惻隱,便想要開口求情,卻聽玄旻道:“我一早說過讓她不要惹事,是她自己不聽。洵江獄裏待了一夜,我也沒見她有悔過之意,這頓杖責,誰求情,誰一起受罰。”
聞說由此緘口,靜靜看著靈徽在終於受不住而昏迷之後才稍稍鬆開了神情,隻是靈徽最後那一聲輕吟卻讓玄旻為之蹙眉,揮手讓人將靈徽抬了下去。
“她隻是一時衝動罷了,這樣的責罰未免太重了一些。”聞說問道。
“我不過在洵江城裏轉了小半日,就見了不下三次亂黨遊街,難道這洵江城裏真有那麼多亂黨?還不是康王想通過這些誘餌將隱藏在暗處的亂黨引出來?隻有她那麼天真,居然就這樣上當。”玄旻冷笑道,“不給她點教訓讓她安分守己,她永遠都記不住自己應該做什麼。”
“難怪昨日你跟靈徽在外麵那麼久,原來是一早就發現了異樣。”
“康王在建鄴被太子將了一軍,他那麼記仇的人,顯然是不會再跟太子合作了。他又看不上靖王的自以為是,這才想起我來,以及我身後的太後。”玄旻道。
“洵江城裏到處都是康王的眼線,昨日你出門一是查看城中情況,二是為了引起康王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