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 濺血高九丈 未知身死處(三)(1 / 3)

杜驍回到建鄴之後立刻將在洵江的所見所謂一一稟告給了中朝,卻如玄旻所願將靈徽與他的出現隱瞞下來。中朝聽聞如此消息龍顏大怒,即刻下令將景杭押解回都,再令杜驍撰寫完整奏報以作定奪。

得到這個消息時,玄旻一行人甫至建鄴城外。

靈徽不顧身上傷痛,支起身問聞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聞說點頭,目光不由落去玄旻身上道:“今上現今正在氣頭上,王爺是要這個時候進宮麼?”

玄旻稍作思量後隻說先回清王府便沒了下文。

而皇宮之中,皇後一旦聽聞今上要捉拿康王,才好了沒多久的身子就又垮了下來。景棠聞訊入宮,隻是他才踏入中宮,就聽見皇後接連不止的哭聲,他不由皺眉,卻還是進去了。皇後見景棠到來,拉著他又是一番哭訴,隻讓景棠想辦法搭救景杭。

自從上次將複橋一事栽贓給景杭之後,景棠便再不覺得能與景杭共謀大事,所以在景杭被遣回賜地之後,兩人也幾乎沒有往來,如今皇後要他想辦法,他也隻是敷衍塞責,並無意插手其中,免得被西雍見縫插針尋了他的錯處借題發揮。

如此一連多日,直到景杭被押到了建鄴天牢,景棠也沒有動作。皇後為此不滿,指責他不顧兄弟之情、手足之義。

景棠為此奮力為自己辯護道:“母後不是不知,我這太子之位全賴祖宗規矩才得以保全,如果我不是中宮嫡出,如今這儲副的位置必定是在那西雍頭上。這些年來,西雍看似與我和平相處,暗地裏使了多少絆子,不是我小心一些,隻怕早被他陷害得連如今四弟的下場都不如了。”

皇後就此止了哭,紅著一雙眼憂心忡忡地盯著景棠。

“上次複橋一事,西雍已對我緊追不舍,我也是出於無奈才沒有保住四弟。原以為他回了賜地會安分守己,我也會想辦法將他弄回來,誰知他居然這樣急功近利。現在杜驍指認他欺君,這是重罪,我也是無能為力。”景棠重重歎息,等了一會兒見皇後依舊沒說話,他才繼續道,“我與四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又怎麼忍心看他受苦。如今隻望母後別在父皇麵前太多提及這件事,否則惹怒了父皇,就連我這個太子,都不見得能有好果子吃。”

皇後點頭,卻仍不死心,拉著景棠問道:“景杭如今身在天牢,我十分掛念,你若有機會,能替我去看看他麼?”

景棠點頭答應權當敷衍,隻盼望現今這事別節外生枝再牽扯出別的來,他這些日子為了避開西雍的刀鋒已是如履薄冰,如果景杭的這件事再掀起風浪,他就真要嗚呼哀哉了。

之後不過幾日,就有多為臣工上疏,意在彈劾康王葉景杭德行有虧,欺瞞君上,懇請今上莫再姑息,加以嚴懲,以示我朝法度嚴明,正我朝綱。

景棠自然知道那些上疏的大臣都是西雍的黨羽,都趁著這大好的機會要徹底鏟除景杭,以斷他這當朝太子一臂。而景棠麵對現實也無可奈何,多番忍耐卻還是被推到了眾人之前,要他來說康王一案應該如何論斷。

議事大殿之上,景棠沉思後隻得將景杭罪行一一數點,也再不為其作任何辯駁,隻是也就此跪於聖駕前,將自己教弟無妨的罪責一並說了,請求今上責罰。

西雍在旁暗暗冷笑,見景棠又是這番以退為進的舉動不免不以為意,隻想今次景杭在劫難逃,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跟過去一樣,而他在朝中的敵人也就此少了一個,再要對付景棠也就容易了許多。

朝上眾人各有心思,靜靜等著今上做最後定奪。不料蔡襄出列,懇請今上嚴懲景杭,以正視聽。未免言辭不夠振聾發聵,他援引前梁國宣帝太過優柔寡斷而貽誤政要最終導致滅國的實例,來強調此次對景杭懲處的重要。

蔡襄此言一出,便有其他臣工反駁此舉無疑是將今上與那亡國之君相提並論,簡直有辱今上,再將蔡襄身為梁國前臣之事翻出,指他如今咬死康王是別有用心。

於是朝堂之上,由對康王的懲處轉為一眾陳國老臣與蔡襄的論戰,你來我往之間仿佛全然將那還身陷囹圄的康王拋諸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