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錦囊巧收將 秋雨初亂佛(四)(1 / 3)

玄旻回到清王府時見聞說神色異樣,他正要詢問就見聞說一直望著偏苑的方向,他當即明白過來,這就朝偏苑過去。

聞說發覺玄旻此時的腳步就跟這不斷的秋雨一樣有些急切,但他身形尚穩,也就看不出多少與過去的不同,但最終在最後一個拐角處,玄旻停了下來,聞說也不得不止步。見玄旻朝自己打個退下的手勢,她便就此離去。

靈徽自從去了唐紹筠身邊就從未回過清王府,日常都是靠聞說傳遞消息,今日她突然回來出乎玄旻的意料,所以在他知道靈徽身在偏苑的刹那間,他覺察到心底久違的驚喜,這遠比當初他得知自己終於能夠離開梁國的消息還要令他興奮得多。

靈徽聽見腳步聲而回頭,與玄旻隔著雨幕相見,秋雨將兩人之間的空間填滿,雨聲也令他們無法在這樣的距離中交流。

玄旻順著回廊走入亭中,注視著終於清晰了的靈徽麵容,像是有些陌生,卻因為她眉間的清冽而尋到了熟悉的感覺,開口問道:“發生了什麼事讓你親自回來?”

“唐紹筠去了雲丘。”靈徽道,“是靖王的意思,去了有幾天了。”

“聞說居然都沒回報。”

“聞說每天要幫你暗中處理那麼多事,不可能事事都顧及到,更何況唐紹筠走得很隱蔽,幾乎沒人知道。”

“你為什麼現在才來告訴我?”

“他走得很匆忙,當天從靖王府出來就立刻去了雲丘,我都沒來得急跟他打上照麵,隻是後來聽下人含糊其辭地說是他出去了。我以為是哪裏的生意出了問題,他趕著去解決,今天才從別人口中問出了……”

玄旻一把扣住靈徽手腕將她拽到跟前,眸色深沉,道:“你不如把謊話編得再好些才來跟我解釋。”

不知是不是玄旻回來時身上沾了雨水,這會兒他的掌心都還有秋雨微涼,眉發也有些濕潤,靈徽看在眼裏隻覺得這水汽涼薄加深了他本就冷冽的神情,看得她心思一沉,道:“我就是故意晚些再告訴你,看看一向都自以為運籌帷幄的你在沒有及時了解情況之後會怎麼做?”

玄旻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靈徽吃痛遂低吟了一聲,她卻不肯服軟道:“唐紹筠走之前隻告訴我是靖王讓他去處理這些東西的,至於具體要怎麼做,我沒問,他也沒說,現在過了這麼久,我想他大概已經做完了。”

“當初山長水遠的齊濟都在我的意料這種,何況現在一個雲丘?”玄旻微微鬆開手,看著靈徽手腕上已經被自己拽出的紅印,心情莫名好了起來,再看向靈徽的眼光隨之曖昧起來,道,“既然難得回來一趟,晚些時候再走。”

他的手將要摟住她的腰,靈徽敏捷地將他推開,在這眨眼之間,她驀地感受到心跳的異樣,然而玄旻在她視線中的模樣依舊冷俊。她不由按住起伏的心口,也按到了胸口的那一塊玉墜,最後抬起頭惱怒地盯著玄旻,比起方才相見時的情形,現在的他們之間的不互相讓更要明顯許多。

靈徽在玄旻的注視下蒙上麵紗,戴上風帽,轉身要走時再與他道:“靖王與許多商賈都有私交,從他們那裏拿過不少好處,在建鄴之外有一些私宅和私產都是通過錢莊另外的戶頭記錄的。”

這是她在過去幫唐紹筠處理商務的過程中自己打聽與摸索得到的訊息,雖然沒有得到明確的肯定,卻也八九不離十。西雍通過另設錢莊賬戶存放非法所得,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有一些正是通過唐紹筠的手去辦的,而唐紹筠對她並沒有刻意隱瞞,所以她才能從蛛絲馬跡中尋找到線索。然而這一次唐紹筠突然離開建鄴的目的卻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她找了幾天的線索也毫無頭緒,這才來找玄旻,順便將靖王私底下的勾當也都一並告知。

靈徽走得毫不猶豫,那身影罩在寬大的鬥篷下好似日間出沒的幽靈,轉瞬便消失在回廊的盡頭。玄旻望著雨簾之後已經不見了靈徽的空牆有片刻失神,雨聲攪得他有些心煩意亂,他便不想留在此處,就此提步從另一處走了。

回廊暗處,白色鬥篷下卻有一雙黑瞳將玄旻離去的背影映在眼簾中。雨聲雜亂也讓她無法安寧,她也不知自己為何一定要親自回清王府告知這一切,隻是忽然想回來了,又恰好有機會就索性任性一次。見到玄旻的那一刻,她心底忽然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這一次並沒有白回來,然而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這樣的心聲究竟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