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說善意的提醒讓靈徽從已經飄遠了的思緒中回了神,她就此立刻離開了清王府,沒想到在唐府門外見到了恰好回來的唐紹筠。
靈徽偶爾會去茶莊飲茶,今日也是借著這個由頭出去再暗中去了清王府,所以聽見唐紹筠詢問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回答的。
“我隻是擔心你雨天出門,路上或許會出意外。”唐紹筠解釋著自己的關心,在靈徽麵前他總是這樣小心翼翼,惟恐有一絲讓靈徽覺得不舒坦,然而他從未見靈徽有半分高興。
“雨天出門路上人少,比平時還要清靜。”靈徽一麵進門一麵疏遠地回應道,見唐紹筠站在原處遲疑,她回身相顧,問道,“累的話先去休息吧。”
這句根本算不得關心的話卻已經令唐紹筠內心雀躍,他立即笑著走去靈徽麵前道:“我隻想著趕緊處理完了事情好回來見你,見了你就一點都不覺得累了。”
靈徽從不對唐紹筠的熱忱給予任何回應,這次依然如是,她不過淡淡道:“有什麼事會讓你趕不及回來就離開建鄴?”
唐紹筠欲言又止,見此時不方便談話便道:“你才回來還是先去將衣服換了,去去身上的濕氣,稍後去書房我再與你詳說。”
“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泄露出去?”
哪怕平日行事再仔細,在靈徽麵前他便是這樣會因為她給予的一點點回應而忘乎所以,當聽見靈徽這樣問時,他才有些後悔,可在見到靈徽轉身離開的背影時,他更後悔自己方才的口沒遮攔,但也沒勇氣將靈徽攔下。
靈徽稍後停下腳步再去看唐紹筠,見他也難免淋了些雨便放軟了語氣與他道:“你也去換身衣裳吧,書房見。”
秋雨不歇卻無法阻斷靈徽這一刻的溫柔,雖然在其他人眼中這根本算不得體貼之詞,但唐紹筠卻甘之如飴,大抵唯有他對靈徽的心情才能因為這一絲的根本不能稱之為柔情的淡漠而產生十分的喜悅。
正如誰都不知靈徽回去清王府的真正用意,誰都不曉得在去往偏苑的那一路上玄旻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的原因,有些事能夠被察覺,但有一些則無從點破。
唐紹筠告訴靈徽,他去雲丘的目的是轉移一批錢款的流向,為西雍日後的計劃做個鋪墊。但當靈徽細細追問時,唐紹筠卻也搖頭,說他並不清楚西雍到底想要做什麼,隻是將從艾和那裏得到的一筆錢轉入雲丘的某個錢莊戶頭。
“難道那是靖王暗中在外設立的?”靈徽問道。
唐紹筠搖頭道:“我讓人查過戶主,出乎我意料的是,戶主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但這個戶頭下每隔一段時間都有錢款進出,可經營這個戶頭的人隱藏得太好,我一直都沒能查出來,要說是靖王有可能……也不可能。”
“過去太子和康王在齊濟與梁商互相勾結,靖王未必不會這麼做。再者他一向喜好結交朋友,建鄴城大半的文人墨客,甚至是朝中官員都跟他有些關聯,經營人脈,錢是不可少的,就憑他那些俸祿和陳皇的賞賜並不見得能完全滿足他的需要。人心向來不足,我看靖王私底下也沒少幹那些齷齪的勾當。”靈徽分析到最後已然對西雍嗤之以鼻。
“我倒覺得那個戶頭不一定是靖王所有。他既然已經將這件事告訴了我,就沒必要再隱瞞戶頭的主人,他又說有什麼計劃,想來也不至於將自己辛苦隱藏的東西翻出來。依我之見,那個戶頭的真正主人不是靖王最信任最倚重之人,就是他最想對付的人,他要放長線釣大魚。”唐紹筠道。
靈徽似被唐紹筠這句猜測點醒,卻沒有立刻接話,假作談話之後,他即刻就將這個消息通過聞說傳給了玄旻。玄旻當即讓聞說親赴雲丘進行調查,結果當真驚喜,那個戶頭居然是景棠所有。
“沒想到太子的胃口比我想得要大得多。”玄旻看著聞說帶回來的情報歎道,“齊濟的走私原來隻是他作為私產的一部分,雲丘這裏的數量同樣大得驚人。”
“雲丘一帶最嚴重的現象就是圈地賣地,太子在那裏擁有不少私產私宅,這次靖王讓唐紹筠將付易恒貪贓來的錢款以各種名目分別打進了太子跟相關官員的戶頭裏,看來是準備從這裏下手。”聞說道。
“靖王居然能查到太子隱藏如此之深的東西,可見他也必定深諳其道。”玄旻看向聞說道,“查清楚靖王在雲丘一帶究竟有多少私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