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樹大複盤根 冷夜哭白骨(二)(3 / 3)

玄旻提步走去靈徽麵前,秋光就照在他們相隔不過寸許的空間裏,他低頭看著神色莫名的靈徽,覺察到在彼此分別的時間裏眼前女子的身上似乎發生了一些改變,但他卻無從得知這樣的改變究竟是什麼——她的眼光神情甚至是一舉一動都跟過去一般無二。

目光交彙處依舊是暗中的針鋒相對,靈徽手中的楓葉終究在她鬆手之後落去了地上,而她也轉身想要離開玄旻身邊。

“我要的東西呢?”

靈徽的腳步因為玄旻的這一問而停止,她背對著玄旻道:“我還想再多接觸一些再給你。”

“是因為唐紹筠做得太好而令你動搖了先前的決心,所以你想要拖延下去?”

“沒有。”

“如他對你的心意,不可能這麼久了依舊沒有讓你接觸那些私賬。”

靈徽轉身質問道:“這麼久了,你不也沒有動太子分毫?甚至還幫宇文憲拿了西南的兵權。”

玄旻對靈徽稍顯激動的反應略微吃驚,稍後才鎮定道:“我還是高看你了。”

麵對玄旻這樣的譏諷,靈徽自然不服,隻是她深知玄旻喜歡故弄玄虛的心性,便冷笑道:“我隻想盡快為靈淑報仇,這是你答應我的。”

她的目光那樣堅定,對他的信任就像是對複仇的決心那樣毫不動搖,她從不曾懷疑他的話,哪怕他們之間有著那樣深沉的仇恨,他甚至是她的仇人,但她就是相信他的一字一句,這種信任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玄旻拾起那片被靈徽丟棄的楓葉,慢慢走去她麵前,舉著楓葉在她麵前道:“該是你的,我必定讓你全都得到,你如果等不下去,可以隨時停止你我之間的交易,隻要你不怕宋適言的人頭隨時會出現在你的麵前。”

他將楓葉塞去靈徽手中,感覺到她要反抗時,他死死地扣住,再去看她時,他的目光恢複了最初的陰鷙冰冷。這令靈徽頓時恍惚起來,逐漸意識到在這之前玄旻的舉動都顯得陌生,但她又想不出究竟是哪裏奇怪。

玄旻就這樣按住靈徽的手,掌心裏沾有她肌膚的溫度,讓他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恢複,微微眯起眼道:“想不想見宋適言?”

“我大哥在哪?”

“穹州。”

靈徽對這樣的答案感受莫名,但知道宋適言沒有落在玄旻手中,她安心了不少,卻又不明玄旻這樣問的用意,便問道:“什麼意思?”

“你跟宋適言見麵何時再相見,就看靖王何時動手。”

玄旻一語才畢,聞說忽然現身,她全然無視玄旻與靈徽在此時看似親密的動作,道:“今上正在找你。”

玄旻腦海中迅速思量之後,唇邊即現一絲頗為驚喜的笑意,一麵鬆開靈徽一麵道:“收拾收拾,準備動身吧。”

不等靈徽追問,玄旻便快步離去,她正要去想聞說詢問,然而那女侍衛隻是給了自己一個“不可相告”的表情就離開了視線。她雖然對玄旻這樣的行為十分痛恨,但也知道如果不是要緊之事,聞說不會這個時候出現,而玄旻離去時的神情也大有為難的意思,她便以為出了事,這就要去找唐紹筠探問情況。

靈徽才走出幾步就發現瑟瑟不知何時來了此處,兩人因為上次在曲水澗的事而莫名其妙有了矛盾,如今相見氣氛也顯得尷尬。但靈徽這次擔心的卻是瑟瑟不知有沒有看見她跟玄旻在一起,畢竟方才她一心關注在玄旻身上,並未留意周圍的動靜。

瑟瑟默然盯著靈徽,像要從她身上探知出什麼來。

周圍楓葉被山風吹得沙沙作響,稍後又有腳步傳來,想必是其他女眷將要到此遊玩。

靈徽不想與那些人打交道,更不想重蹈在曲水澗的覆轍,便暫時放下了心中的疑慮快步離去,也不去管瑟瑟是不是一直站在原處看著自己離去的背影。她在與瑟瑟獨處的短暫時間裏覺察到了來自瑟瑟的不友善,那種隻屬於女人與女人之間的敵意從瑟瑟的眉眼間傳遞出來,讓她莫名的同時又極為厭煩。想來上一次瑟瑟在曲水澗的落水事件也是因為這無從說起的敵意而發生的故意陷害,可靈徽不明白,與自己幾乎沒有交集的瑟瑟為何會有這樣的心情與舉動。

聽見唐紹筠叫自己的時候,靈徽才回過神,那人上前的第一句話就是“永安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