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徽回到穹州時將要天亮,她回客棧稍作休息之後便前往了城東的一處小宅,這裏正是宇文憲手下副將侯保幸的住處。
侯保幸這幾日都在軍營中並未回府,他自前來報信的家奴手中接過一隻錦囊,看過之後即刻神色大變,當即從軍營趕回府中。見到靈徽時,他頗為驚訝,萬沒想到靖王西雍派來的專使居然會是一個陌生的姑娘。
侯保幸是宇文憲手下的副將,卻並不是與之最親近的,同時他又與西雍暗中保持著聯絡,可以說是西雍安插在宇文憲身邊的眼線。當初付易恒空報白丁一事被揭發,最先將消息傳回建鄴的就是侯保幸,但因為他的身份十分隱蔽,因此所知者不過了了。
玄旻交給靈徽的錦囊裏有偽造的靖王府信物,靈徽正是利用這個東西來見侯保幸的。她不想知道玄旻是如何得知侯保幸跟西雍的關係的,眼下隻想盡快將穹州的事了了,好早些回建鄴去。
侯保幸見到靈徽的瞬間詫異得一時無言,盯著這個初初見麵的陌生女子充滿疑惑,回想起過去自己跟西雍都是通過書信聯係,極少有派專使前來傳達消息,心中不免生出疑竇,但靈徽卻帶來了靖王府的信物。
侯保幸暫時壓下心頭的疑雲,將信物交還給靈徽道:“姑娘是?”
靈徽並未立刻接過信物,反問道:“候副將如果不知道我是誰,也就不會來見我了。”
侯保幸再次將靈徽打量了一番,然而任憑他如何回想,也記不起自己究竟在何時何地與靈徽見過麵,畢竟眼前這初見的女子容貌嬌美,讓人見之難忘,他若當真見過必定不會記不得的。
靈徽此時才伸手將信物從侯保幸收手接過道:“我與候副將並未見過麵,不過我能帶著這東西過來,候副將就應該知道我不是外人。”
侯保幸見靈徽舉止從容,並不像有欺瞞之意。
“我姓宋,單名一個徽,候副將可以叫我靈徽。”
侯保幸終於知道麵前這美貌如花的女子究竟是何人,心中不由感歎靈徽這樣的容貌並沒有辜負先前那些傳播的流言。他雖身在穹州,卻也知道五年前太子與清王爭美一事,而不久前靖王為了這個昔日的梁國美人與清王鬧了不愉快的事也是人盡皆知,是以如今靈徽自報姓名,再加上她持有靖王府的信物,他也就基本相信了靈徽的身份。
侯保幸雖仍有困惑,卻已一改方才對靈徽的質疑,態度也就恭敬了不少,與靈徽道:“王爺何以會派宋姑娘前來穹州。”
“唐公子為靖王處理其他要務,如今身在雲丘不得分/身。靖王不放心穹州的情況,又知道我與那些梁國舊部有些關聯,就讓我過來探看,順便拜會候副將,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夠幫得上忙的。”靈徽道。
侯保幸揣摩著靈徽的話中深意,卻也沒覺察出異樣,見靈徽麵色嚴肅,他思量之下便將穹州近來的情形與靈徽交代道:“自從付易恒將軍被問罪,宇文憲將軍重掌西南大軍之後,穹州的的軍備確實在慢慢恢複。不過以宋……”
侯保幸至此微頓,特意去觀察靈徽的神情,見她正仔細聽著並未有特殊反應,隻是對他忽然的停頓稍有不解,他便繼續道:“不過以宋適言為首的梁國亂黨一直在穹州附近滋擾生事,不斷挑釁。但他們倚仗穹州城外的地形作為掩護,逃脫了宇文將軍的追擊,所以始終不能將他們徹底鏟除。”
“你的意思是穹州城外的地形反而是易守難攻?”
“穹州三麵環山,本也是易於防守之地,但因為敵人狡猾,被他們占據了山中一處險要,加上周圍山巒疊嶂,他們便以此作為據點,一直對穹州以及周邊地域進行騷擾。那裏山地險峻,過去宇文將軍帶兵前往平亂卻都吃虧在這上頭,雖然也有過斬獲,到底無法將他們連根拔起。”
靈徽知道過去宇文憲和付易恒為了爭奪西南軍權而兩相製衡,誰都不願意傾盡手中兵力才會導致宋適言有機可趁。之後穹州一帶易帥換將因此元氣大傷,宇文憲又要防著西雍另覓他人取代付易恒與自己爭權,所以一直保留實力。說到底,穹州之亂之所以無法徹底平息,都是這些掌權之人私心作祟,才給了宋適言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