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迷雲忽障目 難測是人心(三)(1 / 3)

宇文憲追擊宋適言不利意外死於山林的消息幾乎與靈徽同時到達建鄴城,隨之而來的便是舉朝震驚,甚至有人將永安寺異象與這件事關聯在一起,將整個事件描述得玄乎其神。

這其中出力最多的自然就是司天台那幫以觀測天象、扶乩占卜在中朝立足的官員,為了加大自身在朝中的影響,他們將永安寺羅漢像事件之後所得的卜算結果與這次宇文憲事件中所謂的天火連結在一起,歸咎於中朝之內有德行有虧者,此事關乎江山社稷,山河之本,是為上蒼之戒,警示眾生。

這樣的結果與穹州當地諸位神算測算的結果基本一致,至於這言論中的矛頭指向何人,在有意者的引導下,必然落去了太子景棠身上。但因為司天台監正在回答今上詢問時說得隱晦,因此這種流言更多的是私下流傳,並沒人敢當眾直指太子的過錯。

流言蜚語雖未得到證實,然而眾口相傳之下總是讓人有口莫辯,景棠為此大發雷霆,但靖王府中卻是另一番光景。

瑟瑟將才衝好的茶遞給西雍,秋水瀲灩,喜上眉梢,道:“王爺這一次真是神機妙算。”

西雍一口茶還未入口,被瑟瑟這樣的恭維弄得莫名其妙,這就放下茶盞問道:“你說什麼?”

瑟瑟笑顏不改道:“王爺居然想到用天象之說來引導輿論,先是下了清王的職位,再以天火之說解決了宇文憲,又將太子推到風口浪尖,一石三鳥之計,真是高明。”

西雍卻不為眼前的境況所高興,他溫和的眉目裏帶著對整件事的疑惑,看著瑟瑟滿臉的笑意,他搖頭道:“這件事不是本王的主意。”

瑟瑟驚道:“不是王爺?”

西雍點頭道:“本王的原意是在清王督查永安寺修葺期間製造事端,再利用雲丘的布置一並將太子牽扯其中,卻沒想到事發突然,事態居然會發展成現在的樣子,也是出乎本王的預料。”

“王爺以為這次的事是人為,還是確實天意如此?”

西雍對此不置可否,稍後才道:“不過既然有這樣的條件,要將雲丘的事翻出來,對打擊太子一事就更為有利。”

瑟瑟思忖之後驚喜道:“現在眾口一詞幾乎都說司天台監正所指的德行有虧之人是當朝太子,但卻缺少一個有利的證據將這個情況坐實,王爺隻要讓唐公子將雲丘的幕後指使引到太子身上,那一切就順理成章,任憑太子如何反駁就都無濟於事了。”

瑟瑟見西雍點頭便為其高興,然而卻依舊未見西雍解頤,她便好奇問道:“既然如此,王爺為何還這樣愁眉苦臉?隻要修書讓唐公子盡快將事情翻出來,趁熱打鐵,不就一了百了了?”

“總是覺得一切進行地太過順利,似乎還有未曾考慮之事。”西雍沉思道。

“也許當真是天意如此呢?”瑟瑟不以為意道,“論才智謀略,王爺從來不輸太子,在朝中這些年,王爺的建樹甚至遠遠超過了那當朝儲副……”

瑟瑟見西雍看著自己的目光頗為嚴厲,她便知自己一時失言,這就立刻住口,低頭討饒道:“妾一時高興得忘形,請王爺責罰。”

西雍拉起瑟瑟的手歎道:“你既然知道本王立朝不易就該明白到了如今的局勢更不能輕舉妄動。本王所以讓唐紹筠去雲丘,一是因為他商人的身份不易引人注意,二是想要他趁機為本王拉攏一些商道中人,將朝堂之外的勢力也連結起來。”

“妾明白王爺的苦心。”

西雍將瑟瑟攬入懷中又短歎了一聲,道:“可是唐紹筠去了雲丘這些時候還沒有將一切處理妥當,如果本王按照你說的要在此時翻出太子的案底,也不能保證自己能獨善其身,這一步有些冒險。”

“唐公子去了那麼久都沒有妥善處理完雲丘的事務?”瑟瑟驚道。

“說是遇到了一些麻煩,所以處理進度就拖延了下來。”

“王爺有沒有問過究竟是什麼麻煩,會致使他到現在都沒能處理完?”

西雍眸色漸深,麵對著瑟瑟探詢的目光,他緩緩道:“雲丘原來是本王看中之地,所以之前就在那一帶有活動,誰想後來太子居然插足進來,未免被他發覺,本王隻得將一切轉入地下。唐紹筠正是為這些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