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迷雲忽障目 難測是人心(四)(3 / 3)

見景棠麵色不若方才堅決,玄旻才繼續道:“我查到靖王在雲丘附近正做著一樁大買賣,大哥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景棠正為失去那一筆錢款而痛心不已,根本沒有心思理會玄旻的故弄玄虛,不耐煩道:“有話直說,別兜圈子了。”

玄旻將西雍走私巨量私鹽的事說了出來,聽那當朝太子嗤笑道:“我道他多有手段,不過是做些旁人玩剩下的把戲,倒是我高看他了。”

“雲丘一帶大哥比我熟,當地的官員想來也跟大哥有交情,靖王竟然敢在大哥的地方動手腳,大哥就不想看看他手底下的人又有多少是從你身上撈好處的?”

景棠聞言恍然道:“我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你這樣一說明白了。看來是時候主動出擊,探探我那靖王弟弟的底細了。”

“天象之說受人引導才會將矛頭指向大哥,如果能有什麼事將這種情形逆轉,那麼大哥近來所受的氣也就能都出了,而且對打擊靖王也是相當有利的。”

景棠想來正是如此,當即讚歎道:“六弟所言甚是,是我一時糊塗沒有想到這一層。就按你說的,靖王給我多少,我都如數奉還,原本就是他造的孽,何故讓我受這樣的委屈。”

這樣心情暢快了不少,景棠連飲了三杯,見玄旻沉靜依舊,他又想起自己方才失禮之處,忙致歉道:“我剛剛被氣糊塗了,六弟莫怪。”

“確實是我失禮在先,沒能搶得先機為大哥擋下那一擊,現今算是亡羊補牢,為時不晚。”玄旻見景棠向自己敬酒,他便與之幹了一杯,道,“我身在建鄴,尚且無法顧及中朝事宜,雲丘之事,隻怕我並不能幫上大哥什麼,要大哥著他人去辦了。”

“這其中門路你必定不知,真讓你去了反倒為難你。不如這樣,你將你得到的情報一一告訴我,我這就讓人去辦,未免被靖王鑽空子,這次私鹽的事,我親自看著。不過……”景棠疑慮道,“我倒是有件事要六弟你幫忙。”

見玄旻答應,景棠繼續道:“雲丘戶頭的事,還得你替我看著,我料想這件事裏也有同時從我跟靖王之間撈好處的人,你替我仔細查看,能抓的即刻拿下,我自然有辦法將他們處置了。這次靖王搶先發難,我光顧著應付,沒想到還擊。你今日提醒了我,確實是時候讓靖王知道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了。”

玄旻沒有推辭,與景棠交代了情況之後便回了清王府,路上意外靈徽的馬車。

靈徽陪唐紹筠去了靖王府,此時正在回去的路上,她聽著街上人生喧鬧便挑了車簾向外探看,目光到過街市的時候恰好也看見了玄旻。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有了交彙,在川流不息的建鄴街市中有了短暫的接觸。

她不知這一刻他心底的驚訝,正如他不曉得她在這一刻有著與他同樣的心情,玄袍依舊陰沉,白裙仍然清冷,在匆匆見過的這一麵之間,誰都沒有表現出異樣,就如同兩個陌生偶然的相遇,再自然而然地分開。

“分明可以很快解決的事,卻要這樣兜圈子,你在顧慮什麼?”聞說在玄旻放下簾子之後問道。

“我隻是想看看,他們私底下究竟能做出出人意料的事。”玄旻合眼時,腦海裏隨即閃過方才與靈徽的匆匆一瞥,那人的目光就如同冰山上突然照來的一縷陽光,融化了那方寸之地的冰冷,也讓他的心神有片刻的難以寧靜。

聞說覺察道玄旻神情間的異樣,也猜到了其中的原因,卻未曾點破,漠然道:“現在太子全力對付靖王,靖王也直接將矛頭對準了太子,他們的互鬥真正開始,這不就是你想要的麼?”

“太子不是靖王的對手。”

“所以……”聞說想到一些事,原本沒有任何波瀾的眉間有了一絲漣漪,她不由去看玄旻,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玄旻並不討厭聞說這種代表對他人同情的神色,隻是他對此卻不屑一顧,在將靈徽留在自己腦海中的影響暫時壓製下去之後,他方才有了起伏的心情也隨之平時許多,他恢複了以往的鎮定與聞說道:“腿傷還沒全好,等等回去再替我看看。”

聞說的視線落到玄旻的腿傷,不由暗暗歎息一聲,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