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迷雲忽障目 難測是人心(四)(2 / 3)

靈徽幾乎完全肯定的態度讓唐紹筠無從辯駁,他如今與西雍的關係跟當初唐風青與太子和康王如出一轍,他借行商之名私下為西雍斂財,所涉及的行當比起過去唐風青不遑多讓。隻是他並不希望靈徽牽涉其中,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將這些真相相告,不過顯然靈徽從那些看似正常的商務交流裏已經查出了端倪。

唐紹筠的沉默即是對現實的默認,靈徽卻並沒有表現出想要插手其中的意思,隻是淡淡道,“你手裏那麼多生意,就沒有一樁是緊急糾結得讓你不得不親自去監察處理的?靖王交給你的事既然那麼好辦,就證明那些根本就不重要,也就能證明他並沒有打算要委你重任,你不過是他隨時可以棄置的棋子而已。”

“其實……”唐紹筠思前想後還是與靈徽坦白道,“我這次去雲丘除了處理有關太子的事之外,還要負責那一帶的鹽運。”

“私鹽?”

唐紹筠點頭道:“靖王不知從哪裏弄到了一批數量巨大的私鹽,他想要將這些劣質私鹽變成官鹽,從中賺取巨額利潤。因為我對這些事比較熟悉,又有一些關係,所以他才讓我一直往雲丘跑,疏通當地商會和官員。”

“數量巨大是多少?”靈徽見唐紹筠示意她上前,她遂附耳過去,在聽得具體數目之後她不禁咋舌,大為驚訝道,“他的胃口果然不小。”

“正是因為數量龐大,雲丘一帶吃不進,所以我正在想辦法分銷到其他地方去。手裏兩樁事撞在了一起,又有人從中作梗,這才拖延了進度。”唐紹筠道。

“私鹽的事,你沒跟靖王說?”

“之前提過一次,靖王以為此法可行,之後就交由我處理了。”

“眼下不正是你全力去辦這件事的時候麼?”靈徽道,“如果靖王相信你,必然不會幹涉你的行動,如果他對你心存疑慮,一定會設法將你排除到中心之外。你不如直接跟他重提此事,看看他的反應。”

唐紹筠麵色凝重道:“縱然他還信我,由你今日這番提醒,我也是要為自己早作打算的。未免節外生枝,稍後回去了,我便將先前做下的記錄都交給你保管,也免得萬一有了意外,我無法立刻護你,你也好有跟靖王談條件的機會。”

唐紹筠神情誠懇,對靈徽的關切之意從未有假,這模樣落在靈徽眼中不禁令她有些惻隱。她並不喜歡這種感覺,便轉身避開唐紹筠的目光道:“我想一個人再走走,你先回去吧。”

唐紹筠已習慣了靈徽這樣的反應,便就此提步離去,雖然他很想知道靈徽來到曲水澗的原因,卻始終沒敢提起。

靈徽到曲水澗不過是因為始終放不下那個神秘的身影,但她也知道在現今這樣的狀況下,那人是不會現身的,因此她的到來不過是排遣內心對此越發深重的疑慮,順便從唐紹筠口中打聽些情況,事實也確實讓她得逞了。

回到唐府之後,靈徽將今日得到的情報都傳回了清王府。玄旻看著聞說帶回來的消息頗為滿意,翌日就秘密約見了景棠。

因為永安寺一事,玄旻在清王府閉門多日,也又一次落下了辦事不利的罪名,被今上責備一番後,他便又當起了閑雲野鶴,對朝政並不傷心,就連拜見太後時也不由推辭了有關政務提請的事。

景棠卻以為是玄旻有意退居眾人視線之外,加上那些神鬼亂說的事,他滿腹氣惱無從發泄,恰好玄旻約見,他便帶著那一腔怒意前去赴約,甫見玄旻便有些陰陽怪氣。

玄旻對此不以為意,隻說當初西雍送來的穹州贓款有用武之地了。

景棠被玄旻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弄得莫名其妙,忙問道:“你是要我把那些錢都還回去?”

“留著到底是個禍害,不如完璧歸趙。”

“不行。”景棠斷然拒絕道,“靖王既然親自送到我手裏了,我就有這個膽收。他想要回去,沒這麼容易。”

“大哥是不記得靖王在雲丘的動作了?”玄旻反問,見景棠神色驟變,他才繼續道,“這筆錢原本就是誰拿在手裏,誰要提心吊膽的。靖王為何能讓唐紹筠去處理,就是吃定了大哥不會願意將這筆錢拿出來。大哥的事,我不多問,隻問一句,勾結軍中大將,中飽私囊,虧空公款,這兩個罪名加在一起,大哥能抗多少?更別提在這之外,大哥手裏還在辦的事了。”

景棠思忖之後雖仍舊不甘心,卻也不得不同意玄旻所言。想他在雲丘命人應付唐紹筠已經頗為費力,一切就是因為那一筆西雍想要嫁禍於他的贓款而起,雖然那是一筆相當可觀的財富,但比起他所處的位置顯然並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