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月朦朧,烏雲緩緩劃過天幕,讓月光時隱時現。就在這樣陰沉的深夜之中,於樹林之間,隻見一個人影正在疾馳。
隨著他奔跑的動作,腳下擦過草叢,發出細微的“擦擦”聲響,與蟲鳴一起,更顯得暗夜的寂靜。烏雲微微移開,讓銀色的月光從樹林中傾瀉下來,映在那人的臉上:
清秀的麵目,一雙眸子黑亮亮的。唇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笑痕。可仔細看他表情,又有些苦惱的味道,全然不像當真在微笑:唉呀呀,濮陽老頭下手還真正是狠,這下子可是麻煩大了啊。
足下疾奔不止,隻見月光之下,他在唇邊刻畫出了一抹苦笑的弧度來。
左邊麵頰上,熱辣辣地燙。就在前日,左眼下的位置,被友人硬生生地刺下代表罪者的黥紋,點上無法褪去的墨跡。此刻,隨著狂奔之動作,每每風拂在麵上,便如同掀開皮肉一般的疼痛。
他那好友,這下手還真正是又快又狠。這麼一想,唇邊的苦笑久擴大了去。就在這時,隻聽自他身後的林中,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吼聲:“就在前麵!追!”
唉呀呀,想不到這些不中看的家夥,竟然還頗能吃上兩泡狗屎嘛——司徒卿在心中做出如此惡劣的評價。
見火光有越發迫近的趨勢,司徒卿微微斂起眉頭。他忽地扯下了圍在腰間的軟劍,“刷——”的一聲抖了開去。
頓時,柔韌的劍身,竟像是長鞭一樣纏中了樹幹的頂端。他右手再一使力,左腳於地麵上一蹬,便借力將自己提了上去,隱於茂密的樹冠枝葉當中。然後,他屏住了呼吸,隻從樹葉的縫隙當中,望向下麵的狀況。
烏雲又移,月光越發黯淡下來,隱住了他的身形。過不多時,林子漸漸被火光映亮。伴隨著嘈雜而紛亂的腳步聲,幾個拿著火把的漢子追了過來:“定就在這附近!”一名瘦高個兒操著不知哪兒的怪口音,篤定地說道,“剛瞅著那小子往這兒奔來著!一定就是在這兒不遠!”
旁邊一個尖嘴猴腮的矮個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歪七八糟的黃牙:“頭兒,你放心,那小子中了我的燕子翎,肯定跑不遠的!”
聽了這句,司徒卿揚唇一聲冷笑:若不是先前在忠義王府的大牢中,吃了不少苦頭,憑他的修為,豈是憑這幾個下三濫的惡徒就能趕得上的?!
自濮陽正德派下五路高手前來追殺,為躲避白道的逼命,司徒卿不得不自中原地區,一路逃向苗疆蠻夷之地。
就在兩個時辰之前,他剛剛闖入這片密林,未行得多遠,便聽一聲轟鳴巨響——扭頭一看,竟是一把巨斧,旋轉著破空而來!
本就身負內傷的司徒卿,不願硬擊,於是忙一個躍起,閃身躲過。
那巨斧擊上前方一棵大樹,隻聽“嘭——”地一聲,竟然硬生生地將巨木攔腰截斷了!
“哈,不愧是天生神力,”司徒卿輕輕搖頭,一副惋惜模樣,“唉呀呀,可惜可惜,有這等好力氣,卻混這麼多年都沒混出個名堂來。是說,這位無名小卒,你真正是對不起生養的爹娘啊。”
“哼哼!”一人冷笑道,隨即從一棵大樹的陰影中走出。隻見他個兒奇高,瘦得像根條兒似的。穩穩接過巨斧,衝司徒卿道:“姓認的,你也就這時候逞逞口舌!明人不說暗話,把東西交出來,或許我還能留下你一條狗命。”
司徒卿輕笑一聲,望著那個“瘦條兒”:“唉呀呀,司徒是從來都不知道,藏身於山林之中暗箭傷人的家夥,也可以算作‘明人’啊。是說,這位歪瓜裂棗,你莫不是連大字兒也不識一個吧?”
說到這裏,笑容忽然一斂,司徒卿冷冷望向對方:“既然是個廢物,那便早該清理!”
話音未落,手中軟劍驟出——
銀光一閃,劍影紛亂,刹那之間,司徒卿已出三招。先虛點“瘦條兒”肋下、大腿兩處,隨即便在電光石火之間,劍鋒一挑,直指對手左胸——這才是致命的殺招:“絕劍凶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