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廢材,拿刀劈了都覺累手!
難怪臣子們由著太子整日蜷於牆角,自生自滅!
“既如此……天色已晚,你好好歇著,告辭、告辭!”
皇帝不在宮中,他連正經事兒都沒做,怎可先被“麻煩”纏身?
轉念之間,鞫容已悄悄的將腳後跟往宮門旁側挪移。
“你既來了,先別急著走!”
太子獨自在這宮門口坐了許久,等到的也就鞫容一人而已,又怎可輕易放過?
“有些話,此時我若不說出來,怕是再沒機會——讓人知曉了!”
說著,又微微嗆咳了幾聲,嘴角竟有一縷血絲溢出!
“你、你……”
鞫容眼皮子一跳,對方嘴角那一縷血絲,觸目驚心!
“你喝了毒酒?!”
他總覺得這太子神色古怪,此刻才幡然醒悟:
國之將亡,太子焉能活命?
一個將死之人,晦氣太重!鞫容片刻也不想多待,拔腳就走,與太子擦身而過,往宮城裏頭去尋那武德門,欲往皇家圍獵禁苑以北——赤江烏淮!
“等、等等——你別走啊!先幫忙去禦書房拿玉璽來,我還要擬一道‘聖旨’——讓燮王的兒子來當太子!好叫我那兩個皇弟死心!”
見鞫容奔著宮中去,太子放聲疾呼:
“你聽見了沒——玉璽在禦書房龍案上擱著,快快去拿!”
“玉璽在禦書房”這句話,被他疾呼了三聲,傳得老遠。
鞫容已溜得不見蹤影。
人都看不到了,太子這才慢吞吞地站起,擦擦嘴角,衝著鞫容跑遠的那個方向——發笑!
笑出幾分詭譎!
鞫容此刻若還能看到太子古怪的笑意,必會警覺!
可惜他走得匆忙,雖將“玉璽在禦書房”這句話聽得一清二楚,卻絲毫沒有心動,——他來京城的目的,並不在此,拿了玉璽又有何用?
學一學臨死發瘋的廢材太子,用玉璽假傳聖旨,開赦道教?
隻怕假的聖旨一下,欺君之罪難恕,反倒株連了同道中人!
他既非皇室宗親、又無兵權在握,盜得玉璽帶在身上,招惹四方梟雄群起而攻……
隻怕連小命都難保!
是以,太子聲聲疾呼,他充耳不聞,闖進宮後,四處尋找通往圍獵禁苑的那條路。
隻是這宮城太大,他像隻沒頭蒼蠅似的亂轉一通。
在座座禦苑、內庭宮舍、森森殿宇、重重宮門之間穿行,竟漸漸迷失了方向。
連起初進宮時的路也找不著了!
七轉八繞的,腦袋犯暈時,他眼角餘光似乎瞄到——
一抹人影,在側殿一個角落忽閃而過!
像是有人在暗中跟蹤、窺視著他!
心頭一驚,鞫容一個箭步躥至側殿角落,掀開半幅帷幔,側身將臉探了進去。
往黑乎乎的裏間張望時,忽覺後頸“嗖嗖”的直冒寒氣,像是被人從他背後緊挨著頸項吹了一口陰冷鬼氣……
一隻手猝然搭落在他後背肩胛處!
“什麼人?”
心,幾乎跳到嗓子眼!
鞫容飛快旋身,抬眼一看,卻驚愕了個十足十!
“太子?!”
適才分明喝了毒酒,已半死不活的人,此刻竟像鬼一樣,悄無聲息的掩至他背後,用手一拍他的肩,笑嘻嘻地看著他。
“宮裏頭好不好玩?”
見鞫容這回真個嚇得不輕,太子很是開心,眉眼笑彎彎的,流出幾分詭譎。
“你覺得好玩麼?!”
鞫容這才醒悟:自己被這個表裏不一的太子給耍了!心頭一來氣,登時冷凝了臉色。
“這就生氣了?”
太子熾饒富興味的看著這個麵若桃花、柳眼眉腮都染了幾分妖嬈的媚人少年,輕笑道:
“適才問你‘怎的才來’,你卻不答,害本宮以為認錯了人,這才試探一番。”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本宮現在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我是誰?”
相似的情形重現。
鞫容憶及:適才在宮門那頭,撞見太子時,對方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你怎的才來?
莫非……
太子坐在宮門那頭,不是等死,而是……
一直在等人?
“本宮原以為你是燮王派來刺探宮中消息的探子,方才我提到玉璽,你若是燮王的人,定會奔禦書房拿了玉璽,獻給主子以便邀功!”
眼下這局勢,還敢隻身探入宮城的人,要麼是燮王派來的,要麼就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