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1 / 2)

“到了這種地步,你還窮作樂呢,”馬有明的妻子瞪了他一眼說,但眼神裏充滿了憐惜。

開始,凡有家屬的團丁,都搶著喝麵湯,總想自己多喝幾碗,留給孩子的麵糊糊也多些,但是後來,團裏下了命令,每個團丁隻打給兩碗麵湯,而且很清,加進去的菜籽餅粉也很少;團丁們再想給孩子留點麵糊糊已是不可能了,連蠶豆草餅都沒有了,供應團丁的榆樹皮和炸過油的麻渣,無論如何也不能給孩子吃,因為容易發生便秘,而且很嚴重。

“你再不要存了,自己身體要緊,你們的身體垮了,沒有人守城,我們母女隻能成土匪的人了,男的老人小孩都會被殺光,何況吃了這種東西,孩子會被燒住,孩子解不了大便怎麼辦?”妻子望著馬有明,心疼地稅,其實她自己的臉更加慘白,臉皮幾乎包不住骨頭了。

不管妻子怎樣勸說,馬有明還是依舊把菜籽餅餅拿來,留給杏子吃,因為杏子每天在帳篷門口在等他,馬有明不想讓孩子的希望落空。過了兩三天,杏子大便的時間越來越長,解一次大便,杏子往往掙得臉紅脖子粗,終於大便秘結不通了,馬有明的妻子用細木棍棍掏,才能解一次大便。馬有明吃榆樹皮燒住(便秘),三天沒有解大便,腹脹疼痛,難以忍受,跑下城來跟妻子說,妻子讓他躺下,撩起衣服,用右手來回按摩,但是仍舊不通,沒有放一個屁,腹脹沒有緩解,馬有明起來,疼的直打轉,實在沒有辦法,跑去向老中醫求治。

“啊呀,榆樹皮吃的太多了,已經到了很嚴重的程度;唉,急則治其表標,看來隻能服點巴豆了,”老中醫聽了馬有明的述說,再按了下馬有明的腹部,又號了號脈,邊說邊給馬有明取巴豆,倒開水。

“隻要能通便,止住肚子疼,怎樣都行,”馬有明趕快答道,他接過巴豆和開水,沒等開水放涼,就服下了巴豆。

馬有明還未回到自家的帳篷,腹部劇烈疼痛起來,比未服巴豆前疼得厲害,疼痛未止,就已腹瀉起來,過了一會兒,腹脹和疼痛止了,但腹瀉不止。馬有明堅持著勉強回到自家的帳篷,睡到了,本來馬有明身體就很虛弱,這翻來覆去的腹瀉,致使馬有明的身體再也扛不住了,終於病倒了,躺在地鋪上讓妻子侍候,馬有明心中過不去,但是也沒辦法,畢竟病來如山倒啊。在家休息了一周,馬有明覺得能夠站起來,就囑咐妻子照顧好孩子,自己便搖搖擺擺地上城牆去,因為守住城牆,就等於保住了全家人的性命,保住了全城人的性命。

馬有明再不敢多吃榆樹皮了,雖然餓得兩眼直冒金花,還是強忍著。有天忽然看見一隻老鼠在自己的腳下跑過來,他連忙用腳去踏,沒有踩著,老鼠鑽進城牆的半截洞裏,再鑽不進去,馬友明迅速揪住老鼠尾巴往外麵拽,剛拽出洞門,老鼠掙斷尾巴跑了,馬有明因指甲過長,把老鼠尾巴掐斷了,還捏在手裏,血漬漬的,可他口一張,把老鼠尾巴丟進嘴裏,趕快嚼起來,唯恐尾巴又跑掉,嘴角流下來一點點鮮紅色的血。

村莊邊,城牆角,土路邊,老人小孩,男人女人,躺著各種姿勢的屍體。起初,馬縣長等人組織民夫掩埋,後來人人餓的沒有力量,組織不起民夫,死人也就沒有人掩埋了,任其腐爛。團丁也僅僅能夠守城,其他的一切根本無力去做。寧河城中到處是死人,到處是大便,綠頭蒼蠅晝夜嗡嗡地叫著,到處亂飛亂撞;整個城中臭氣熏天,痢疾等泄瀉疾病橫行起來。每天有人走著走著,或是爬著爬著,就死在路邊了。有個年輕婦女抱著十個月的嬰兒靠著大樹死了,懷中的嬰兒含著奶頭啼哭,因為沒有奶水,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死了,哪來的奶水。

馬縣長和董郎挺普查了下人口,全城剩下不到一萬,而且多數是婦女兒童。馬縣長深深地感覺到董郎挺否決殺妻子兒女的提議是非常正確的,

我們不能古板地效仿古人做事,仍何事情要就事論事,隨機應變。馬縣長想,沒有董郎挺這個中流砥柱,我們能否守住寧河城,很難想象。

又是一年芳草綠,十裏杏花一樣紅。馮玉祥的部將劉鬱芬率兵入甘剿匪,昆侖山摔一旅之眾,準備進擊河州。

西楚霸王命令魍魎副司令摔兩個軍,沿蘭臨公路向金城挺進,至七道子梁,接到西楚霸王的命令,讓第一軍在七道子梁防禦,炸斷七道子梁公路,兩邊山上築防禦工事,由魍魎親自指揮;第二軍由副司令率領,退回三甲集,沿洮河防守,兩軍統由魍魎指揮。魍魎自以為大軍駐守天險,得意洋洋,高枕無虞。

西楚霸王帶著從各個圍城部隊中抽出的一部分,奔赴永靖段的黃河邊,依河安營紮寨,修築防禦工事。西楚霸王隔河相望,對麵的金城靜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他認為昆侖山絕不敢強渡黃河攻擊河州城,於是依舊歌舞升平,酒色相伴,不知今夕為何夕!

昆侖山是久經戰陣之將,他雖知自己軍隊,很能吃苦耐勞,戰鬥力也強,但不願強攻,因為土匪都是亡命之徒,硬拚會送損失自己的將士,那樣就不值得了。他命令一團長潘振雲,率領老弱殘兵,護送軍需輜重,大張旗鼓的向蘭臨公路進發,但是速度非常遲緩。昆侖山自己率領張金鐸團和石玉修騎兵營,夜行曉宿,潛至永靖段的黃河岸邊,當夜淩晨一點,突然發起進攻,以如虎搏兔之勢,擊潰西楚霸王,占領永靖渡口,窮追猛打,沒有讓其有喘息之機。昆侖山一鼓作氣,解除了河州城的包圍,分兵進擊寧河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