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  過

老頭兒和擔子摔一交,滿地是白杏兒紅櫻桃。老頭兒爬起來直哆嗦,“我知道我今日的罪過!”“手破了,老頭兒你瞧瞧。”“唉!都給壓碎了,好櫻桃!”“老頭兒你別是病了罷?你怎麼直楞著不說話?”“我知道我今日的罪過,一早起我兒子直催我。我兒子躺在床上發狠,他罵我怎麼還不出城。”

“我知道今日個不早了,沒想到一下子睡著了。這叫我怎麼辦,怎麼辦?回頭一家人怎麼吃飯?”老頭兒拾起來又掉了,滿地是白杏兒紅櫻桃。

本詩最初發表於1927年6月18日上海《時事新報·學燈》,後收入詩集《死水》。

飛 毛 腿

我說飛毛腿那小子也真夠別扭,管包是拉了半天車得半天歇著,一天少了說也得二三兩白幹兒,醉醺醺的一死兒拉著人談天兒。他媽的誰能陪著那個小子混呢?“天為啥是藍的?”沒事他該問你。還吹他媽什麼簫,你瞧那副神兒,窩著件破棉襖,老婆的,也沒準兒,再瞧他擦著那車上的倆大燈罷,擦著擦著問你曹操有多少人馬。成天兒車燈車把且擦且不完啦,我說“飛毛腿你怎不擦擦臉啦?”可是飛毛腿的車擦得真夠亮的,許是得擦到和他那心地一樣的!嗐!那天河裏漂著飛毛腿的屍首,……飛毛腿那老婆死得太不是時候。

本詩收入詩集《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