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告落伍的詩家①
“告人此路不通行,可使腳力莫枉費。” ——胡適
詩體的解放早已成了曆史的事實,我今天還來攻擊“鬥方派”的詩家,那不是一個笑話嗎?可是如今真不能不拿笑話當正話講的情形呢。
清華本不曾識過文學的麵。新文學的聲音初傳到我們耳朵裏的時候,曾惹得一陣“吳牛喘月”的聲潮,但是那值得了些什麼?新的做了一回時髦,舊的發了一頓腐氣,其實都是“夏娃語冰”,誰也不曾把文學的真意義鬧清楚了。
到了一九二○秋天,國文部忽然心血來潮,添了一門美術文,把一堆《兵車行》《將進酒》《琵琶行》《永和宮詞》一類的“陳貓古老鼠”又搬出來賣了一回看。不獨美術文的講義是詩,便是國文,外交史,倫理學,文學史,那個教室裏不談幾句詩?惹動一般人興會盎然,躍躍欲試。老師們又常用“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吟”的陳話來鼓勵鼓勵。於是人人都搖起筆來,“平平仄仄……”的唱開了,把人家鬧了幾年的偌大一個詩體解放的問題,整個忘掉了。唉,真有桃花源裏“不知有秦、漢,遑論魏晉”的遺風嗬!現在《周刊》新辟
①本篇原載於 1921年 3月 11日《清華周刊》第 211期,作者署名風葉。
了一個文藝欄,我恐怕不久那些《晚眺》《圓明園懷古》《遊大鍾寺》《哭亡友某君》等等的玩意兒都要出現了呢!
“括達括達,一齊在岸邊大道上往前走。
好夢初醒的人,
今番再不使出一點腳腿的本能來,
可就要‘拉下’了。”
——沈兼士
我誠誠懇懇地奉勸那些落伍的詩家,你們要鬧玩兒,便罷,若要真做詩,隻有新詩這條道走,趕快醒來,急起直追,還不算晚呢。若是定要執迷不悟,你們就刊起《國故》來也可,立起“南社”來也可,就是做起試帖來也無不可,隻千萬要做得搜藏一點,顧顧大家的麵子。有人在那邊鼓著嘴笑我們腐敗呢!
若要知道舊詩怎樣做不得,要做詩,定要做新詩。看看下列這幾篇文就夠了:《我為什麼要做新詩?》
——胡適(《新青年》六卷五號或《嚐試集》)
《談新詩》
——胡適(八年十月《星期評論》五號)
《新詩的我見》
—— 康白情(《少年中國》一卷九期) 三,三。
本篇原載於1921年3月11日《清華周刊》第211期,作者署名風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