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盼了許久的大雨終於來了,宛若久旱甘霖,令人過了晌午,烏雲遮天,雷聲大作,整個墨城籠罩在漫無邊際的黑暗裏。月息河的兩岸都陷在沉靜的死寂中,青石板的街道上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偶爾有歡喜雀躍的孩童出來觸碰一下大雨,就被家人嗬斥著躲回了屋子。隔著寬闊的月息河,左岸的靡靡之音都淹沒在擲地有聲的大雨中。
李即就是在這雷聲的轟鳴中醒過來的,那日醉酒後他便病了,都統特許了他在家休息,他也不知道如何麵對媚笙,就當真在家休息了起來。
他歎了口氣,翻身起床、穿衣,找遍了整個院子,卻都沒有看到李嫣。大雨已經滂沱的傾瀉而下,天還是很陰沉,伴著震天的雷聲,一絲不安隱隱的湧上他的心頭。
李即拿了傘出門去尋,按著李嫣一貫去月息河邊浣衣的小道走去。雨水如注,片刻就浸濕了他半身的衣袍,浸透了雨水的衣衫緊緊的黏在他的腿上,讓他如裹千斤。還未到河邊,便聽到不遠的草叢裏有微弱的嗚咽抽噎聲,他聽著分明就是李嫣的聲音。
他甩了傘,疾步上前,撥開眼前半人高的灌木叢,衝入草地,在大雨的澆蓋下,一個男子一手死死捂著李嫣的嘴,另一手粗暴在扯李嫣衣服。
李嫣淡粉的薄紗被撕裂散落了一地,雙眼緊閉,就算有淚,也衝刷在雨水裏了。
大雨轟鳴,那男子並未察覺到身後有人,李即一把拎起他後頸的衣領,不等那男子反應,一拳打在他的天靈蓋。李即在軍隊行軍操練多年,那男子還未看清來人,這一拳便打得他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啊……”李即氣紅了眼,就算那男子已經昏迷了過去,他還是不斷的一拳一拳的打在那男子的身上,昏迷中的男子吐出一口鮮血,便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大雨瓢潑的落在三人的身上,男子身上的血已經染紅了他身下的一小片土地,順著雨水四處流溢著,看著觸目驚心。
“哥,不要了。”李嫣怕鬧出人命,不顧自己衣衫不整,立刻撲在李即的身上,死死的抱著李即的手臂。冰冷的雨水讓她瑟瑟發抖,唯獨靠在他的身上,她才感覺到一股安心的溫暖。孤獨了十年,讓她原本活潑的性子越發寡淡了起來,所以她分外貪戀這份溫暖。
李即這才停下了手,看到渾身衣物淩亂狼狽的李嫣,立刻脫下身上的外袍披在她身上,橫抱著她跑向他們的農舍。李即忙裏忙外的倒熱水、準備幹淨的衣物,還有熱湯。
“髒,我自己來。”李嫣一手抱臂,護著胸前,一手從李即的手裏拿過毛巾。李即不讓,固執的擦拭她身上因為雨水而留下的汙泥。他臉色比外麵的天色還要陰沉,手上的動作卻極盡溫柔,生怕碰痛了她。
“痛不痛?”他伸手撫上她臉上的掌印,他有些後悔就這樣放過了那個畜生。
李嫣搖了搖頭,隨即莞爾一笑:“不疼。”
看著李嫣明豔的笑容,他的心髒忽然沒有由來的一陣刺痛,硬朗的唇線透出些冷冽的氣息。他默不作聲的替她穿上幹淨的薄衫,將她抱起放在床上。
“你躺會兒,我去看看熱湯,你淋了雨,別生病了。”
還未等他起身,李嫣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迫使他不得不繼續坐在床沿邊。四目相對,李嫣看著他眼裏泄漏出來的擔心,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口。
“哥,對不起,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我不是有意的。”她多次想開口道歉,卻開不了口。
“傻丫頭,我知道。我要謝謝你那一巴掌把我打醒了。”李即伸手揉了揉李嫣的頭頂,一如小時候般的寵溺,“等著哥重振李家,然後替你尋個夫家,風風光光的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