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定情(1 / 2)

自那日後,每夜若不當值,我皆會去養心殿陪他,直至七七日滿。此後皇太後的梓官被送往暢春園停放,待次年再入順治皇帝的地宮。他也因事務完結而回府裏居住。他走後,我雖有些惆悵,但亦是滿足,畢竟和他相守了一段時光。

再說皇上自那次得病,竟病了七十餘天,直到康熙五十七年的正月初才慢慢康複。想到大病初愈,皇上仍需靜心調養,遂和德公公商議,勸皇上暫時離宮,前往郊外的溫泉行宮居住一段時間。皇上聽後,應允於正月二十二日前往行宮。不料在正月二十日這天,皇上又接到翰林院檢討朱天保的奏章。皇上看後大為不悅,卻隻是坐在那兒沉默了一天。見他如此,我不禁有些納悶:不知那奏章所述何事,竟惹得皇上如此?繼而又有些擔心,恐其因此傷神傷身,亦不知這溫泉行宮之行還能否兌現。

好在到了二十二日,我們還是如期前往溫泉行宮。當一行人行至行宮門前時,皇上卻突然命令隊伍暫時停下,並讓德公公傳旨,宣朱天保見駕。見他如此,我知皇上終不能對那奏章之事釋懷,雖擔心,但更多的卻是好奇,遂在一旁十分留意。不久,就見一官員慌慌張張地前來,料他便是朱天保了。他上前給皇上叩首,皇上卻並未讓他起身,而是對他道:“你奏折內說二阿哥仁義,你是怎麼知道的?”語氣十分威嚴。聽此我才恍然大悟,料此人定是要保二阿哥複立為皇太子。我不禁看向皇上,心道:不知皇上在二廢太子之後,如今又會如何對待二阿哥?想到皇上當初看到奏章時的情形,我不禁又將目光轉向朱天保,心道:皇上對此人又將如何呢?

隻見那朱天保跪在地上,頭不敢抬,低聲回道:“我之所以知道,是由家父朱都納告知。”

皇上又提高聲音,更是嚴厲地問道:“你奏折內說如今二阿哥聖而又聖,賢而又賢,你是怎麼知道的?”

朱天保似有些心虛,低聲回道:“都是家父聽一看守人所說。”大有敷衍搪塞之意。聽此,我不禁感歎:如今二阿哥竟指望這麼一蠢貨來保,看來已是強弩之末了啊!隻是這朱天保這般回答,怕是要將其父牽連進來,真乃不孝!不知皇上又會如何反應?遂又將目光偷偷轉向了皇上。

就見皇上挑了挑眉,厲聲問道:“那看守叫什麼名字?”

正如所料,這朱天保哪能回答得上來,隻見他將頭緊貼著地麵,身體哆嗦著,口中隻言該死。

皇上強壓著怒氣,看著他道:“朕幾句話就把你唬得這般,可見你還隻是個無知的孩子。此事斷不會是你一人之意,一定有同謀通信之人,速速據實供明。”

此時朱天保早已嚇得是魂飛魄散,就見他低著頭,哆嗦著道:“這些都是家父同戴保商議,寫好奏本令我來陳奏的。”

皇上聽此,大怒,急令人將朱都納及其婿戴保用九條鐵鏈鎖拿,連同朱天保一起交大理寺卿嚴審。隨後的幾日,時有奏章來報,看皇上當時的反應,想是此事又涉及到一些朝臣。一直持續到二十六日,此案才算審理完畢,卷宗亦交付皇上禦批。不料皇上看到卷宗並不翻閱,而是對來人怒道:“還需定奪什麼?朱天保和戴保斬立決!”來人領旨退出,我在一旁卻是大驚,心道:一廢太子時,保二阿哥的朝臣不過被杖責,而如今卻是要被斬首,可見皇上對二阿哥已是失望之極,又豈會將皇位再傳於他?那二阿哥之子弘皙呢?皇上對他的態度又是如何?真如後世傳言的那樣,四阿哥是從弘皙手中騙得皇位的嗎?我不禁茫然,陷入沉思。

康熙五十七年注定是多事之秋,朱天保案剛過不久,三月又傳來準噶爾兵侵藏,拉藏汗陣亡的消息。皇上大駭,急召集群臣會議,決定派侍衛色愣和西安將軍額倫特各自率兵數千人,從青海出發進兵西臧。

四月要將皇太後的梓官送入地宮。考慮皇上剛剛痊愈,恐其過度傷心有累身體,德公公遂勸皇上不必親自前往。皇上考慮再三,終是答應,遂命雍親王負責整個事務,並在陵前代為宣讀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