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又說回來,經過剛才這一番談話,倒讓她對唐慧容有了新的見解,原來隻以為唐慧容是貪圖嚴家的富貴,又羨慕嚴厚亭的出眾,隻是為自身利益打算,如今看來,竟還有一大半真心,從前倒是沒看出來。想到這裏,她輕輕歎了口氣,深感無奈,這世間的事,真是說不準,以前怎麼能想到,唐慧容竟對嚴厚亭付出了真心呢?
這樣一來,她著一向的表現,也就可解釋的順理成章了,愛人遠去,又是因為那種原因,一去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回頭,自身空懸在閨中,姻緣眼看無望,焉能不傷心?以往種種,也就是情有可原,拋開她那一部分為利益的謀劃,就是這份心意,也可讓人諒解她大半。
“小姐,夜晚風涼,還是趕緊回去吧,別在這裏站著了。”青竹見小姐發愣,也不敢貿然打擾,隻是看過了實在太久,一陣夜晚的涼風拂過,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隻得大膽提醒道。
唐慧馨被這句話猛然叫醒,也不禁縮了縮身子:“好,我們這就回去。”
青竹和綠篁得了一聲兒,忙不迭地扶著唐慧馨回房去,卸妝安息,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起來,唐慧馨惦記要到老宅去,梳洗了,連燕窩粥都沒用,就先到上房來請安。隻有唐端平坐在那裏,其餘人還沒到。見她進來,忙起身笑著喊了一聲:“二姐姐。”
“快坐下。”唐慧馨親切地按住了她的肩膀:“怎麼樣,這幾日累著了沒有?事情雖多,身子是最要緊的,可得當心,不能勞碌壞了。家裏的鋪麵不少,不是一日兩日就能熟悉得過來的,慢慢來,別著急。你這兩日做的不是很好麼?”
“是,多謝二姐姐關心。”唐端平忙笑著說道,“我也不累,倒覺得挺有趣味,能做些事,也是個長進的機會,想有這樣的事都難找呢,我倒想多做些呢。”
“沒事的,憑你的才幹,一定能做妥當。注意勞逸結合就好。”唐慧馨說著,又向外張望了一下:“敏弟怎麼還沒來?往日都來得早,今日怎麼倒晚了?”
“他們兩兄弟都是一個脾氣,做起事來就不要命,大概又是昨夜讀書睡得晚了,聽他的小廝說,昨夜直到子時將盡,燈才熄了。”
正說到這裏,隻聽唐端敏溫和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兒子來給母親請安。”
“我們還才說呢,一定是貪睡起不來,賴床了,這時候都太陽曬屁股了,才來。”唐慧馨笑著說。
唐端敏扭頭不服氣地:“二姐姐就是看不起我,我可是一起來就緊著往這邊趕,隻是路上碰到二門上小廝送進一些點心來,我想著順便就拿來算了,也免得小廝進來瞎撞,所以就叫小廝先出去,告訴嚴府的人先候在那裏,我才耽擱了。”
鄭氏倒沒在意他這幾句話,而是關切地道:“你昨夜快到醜時才睡,今日還這麼早起來,身子不勞碌壞了?以後可千萬不能這麼熬夜了,就是讀書要緊,什麼也比不上身子重要,何況隻有幾個月的時間,再怎麼著,也不差這幾日了。”
“兒子明白,您隻管放心,我身子好著呢,隻要能順利考入國子監,心願就算已了,比什麼都開心,這點子苦又算得什麼?”唐端敏渾不在意地說。
鄭氏知道這個兒子的倔強脾氣,也無可奈何,隻得微微搖頭,說了句:“總之你能常想著母親的話就好了。別糟踐了身子。”
唐慧馨這些時卻一直在旁邊觀察著唐端平的神色,卻沒看出絲毫異常來,隻見他神態自若,帶著微笑望著母親和兄長,沒有一絲不愉快的意思,仿佛為其感到欣慰一般。她才放下了些心來,暗暗慶幸這兩個兄弟選擇的路倒是正確,一個專心在學問,一個著意在經商,互不幹擾,也無紛爭,毫無芥蒂,這也賴父母的禮義教導。
“這就是剛才二門上小廝送進來的點心,說是嚴府派人給咱們的,請母親過目。”唐端敏將紙包放在桌上,說。
玳珍忙上前打開,隻見是四色點心,四色蜜餞,還有兩包上等的黃芪、當歸,顯然是給鄭氏補養身子的。
“嚴家倒真是禮數周全,昨日咱們剛去,今日就送了這些禮來。”鄭氏看過了,就命:“逐一分好,一會給幾位小姐和公子帶回去。”
玳珍答應了,將東西收拾下去。這裏唐慧馨又笑道:“一者是還禮,二來也是打探打探大姐姐的事到底怎麼樣了。我這就叫人告訴一聲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