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 製定越獄計劃(1 / 3)

暮日的暖陽輕柔地照耀在大地之上,原本蒼翠的山頭,被染上了淡淡的橙黃。嫋嫋炊煙悠然升起,不急不慢地飄上天際,在夕陽的映染之下,像是粉紅色的雲朵。

清風徐來,空氣之中彌漫著一種清冽的味道。林天天知道,那是馥鬱的茶香,飄散在氣息當中,呼吸之間都是清淡的甘甜,陣陣茶香,隨著清風飄出棚外,天與地之間似乎全都被那樣的清香所彌漫。她吸了吸鼻子,托著下巴,坐在小凳上,仰頭看那個正在忙碌的熟悉身形:看那陽光穿過棚底的破洞,灑在張名揚的身上。明明暗暗之間,汗珠在頸項上閃閃發亮。額角的汗珠順臉頰慢慢滑落,滴上了他深藍色的布衫。

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湊在他的身後,伸出手來一上一下地扇著,給他帶去些微的清涼。雖然風不大,但是他還是感覺到了。回轉過臉來,麵容上泛起微紅,別過了臉去,就是不敢看她,“我不熱,你回屋歇著去。”

“嗯,你是不熱,你隻不過是在出汗而已,”她一本正經地接過他的話頭,在看見他耳朵根紅得更厲害的時候,她故意裝出愈加正經的姿態,“哦!我明白了!不熱還出汗,那不是出冷汗嗎?哎呀,這可是體虛的表現呢,要不要請個大夫給你瞧瞧?”

“……”他瞥了她一眼,不理會她的玩笑話。反正說不過她,他幹脆選擇忽視,隻是轉回了身,抓起炒茶的大鏟,繼續揮動著手臂。

滿鍋的茶葉,在他的鏟動下,“沙沙”作響,彌散出陣陣清香。她一時來了興致,拉了他的衣角搖晃著,期待地問道:“讓我試試,好不好?”

“不行。”他想也不想地回絕。

“為什麼?”她不甘心,繼續糾纏。

他手上的動作不曾停下,斜眼看了她,張名揚又將眼光移回鍋中的茶葉,“你這般笨手笨腳的,別茶葉沒炒到,把自己給炒進去。”

聽他這麼說,林天天倒也不怒,眯了眼睛,怪腔怪調:“你擔心就直說嘛,幹嗎拐彎抹角的,還不忘了帶著損人?放心啦,我不會燙著的!讓我試試,OK?”

“……”某個單詞明顯刺激到了某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瞪眼望她,無奈道,“我說,你這家夥怎麼就不知道收斂呢?‘吃一塹長一智’,這句古話總該是聽過的吧?!吃了這麼大苦頭,你怎麼還是不知悔改?”

“因為有你在嘛!”完全不將他的說教放在眼裏,她隻是笑吟吟地如此回答。這個答案讓某個頑固分子立刻收聲,泛紅的脖子根顯示出了某不知悔改的家夥第N+1次的勝利。

自從被通緝以來,林天天和張名揚一直蟄伏在這個小山村裏。這是一塊人煙稀少的地方,整個村子裏也就十來家的居民,個個都很好相處。難得看見有外地人來的他們,熱情地招待了二人。

二人一思量,與其受通緝滿天下到處逃,不如幹脆隱姓埋名,在這小山村定居。等到過個一兩年風頭不那麼緊了,再考慮下一步。一聽說他們要定居,村裏人二話不說,各自行動起來,幫二人建房。這讓林天天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民風純樸”。用逃亡前從家裏卷好的一些積蓄,二人謝過了諸位鄰裏,還置辦了一些必需的家具和生活用品。

山村盛產茶葉,林天天本想買片茶園。然而,這個時代是沒有“房地產”這個概念的,土地的經營政策也並非她所想象的“錢地交易”那麼簡單。想到最後,二人幹脆決定,從鄰裏那兒買些茶葉,炒茶加工好了——而這個活兒,自然落到了張名揚的身上。

經不住林天天的胡攪蠻纏,他最終還是點了頭讓她炒茶試試。卷了袖子,提了裙擺,她站上炒茶用的小凳子上,拿起大鍋鏟,用盡全身的力氣就向鍋底炒過去。這一下,力氣用得太大,身子又探得太靠前,讓她差點重心不穩地像前栽過去。幸好他手快,攔腰將她拉了回來。

“好險!”她拍著胸口小聲道。

這立刻引來了他的瞪眼,“看看!我剛才說什麼了?!果然是笨手笨腳的。”

“是啊是啊,我笨手笨腳的還不行麼?”她不服氣地爭辯道,“手腳不快怕什麼?我們有先進生產力,可比你這手工炒茶來得快多了!”

“‘先進生產力’?!”他思量了片刻,皺眉道,“那是什麼新名詞?”

“這你就不懂了吧,”林天天“嘿嘿”一笑,背著手,踱著步子,裝作哲人的樣子,“在我們那裏,可不興手工農業啦!你們這種靠手工和蠻力幹活的方式,早就過時啦!我們那裏可走的是高生產力的機械農業道路,機器已經完全可以代替人工了!”

“那人幹嗎?”他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該幹嗎幹嗎啊!做別的工作,有錢的話就到處去玩!我當時就是工作攢了好久的錢,然後就決定享受生活,移民古代啦!”說到這裏,她頓了一頓,耷拉著腦袋,“不過現實和理想有著很大差距就是了,到這裏,半點福都沒有享到……”

誰讓你移民不帶金子的?!為了不刺激到心情明顯低落的某人,這句話張名揚並沒有說出口。相比之下,他倒是對“不需要人幹活的農業”比較感興趣,“那炒茶呢?炒茶也不需要人做嗎?”

“當然!用機器的話,全部可以解決。放在高溫鍋裏處理,不用幾分鍾就好了,而且還經過殺毒殺菌,絕對安全可靠!”

他斂了眉,摸著下巴想了一刻,“那個高什麼鍋,不也是鍋麼?這麼說來,這幾百年來,炒茶不是還是用鍋嗎?除了少了個人之外,沒什麼區別啊。”

“那……那倒也是……”林天天歪了腦袋一想,“說起來,我們那裏也專門有人工做茶的,那種手工茶價格特別高——啊,對了,說到這個,我們賣茶葉怎麼樣?隻要花點小小的成本,做好包裝,就能賣高出幾倍的價格耶!”

“別想。你忘了?未來人不許經商。”他將她的點子扼殺在萌芽狀態。

“這簡單,”她一拍手掌,“你又不是未來人,你賣茶,我給你出點子好了!”

“不行!”對於堅持曆史的理念,張名揚有著說不出的執著。在他而言,未來人始終是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存在——不過她……

“喂,”她急了,“難道你就想這麼炒茶炒一輩子?賺得很少耶!”

“你想要銀子?”他挑眉。

“我隻是不想你那麼辛苦啊,”她猛地一拍手,發出“啪”的一聲響。沒料到這次用勁太大,疼得她直甩手,“我想到了不用工作也能賺錢的辦法!我們將這裏開放為農家風景觀光,讓城裏人來這裏體驗田園生活,我們來收門票和飯錢,如何?”

麵對她一臉“怎樣?我很聰明吧”的表情,張名揚忍不住曲了手指叩她的腦袋,“觀光?!我們在被通緝啊,你生怕人家不知道我們躲哪兒,是不是?”

“這倒是……”摸著頭,林天天一邊吐了吐舌頭。

見她那樣子,他不禁在唇角揚起了苦笑的弧度,“回屋裏歇著去吧,炒完這鍋,我馬上就回去。”

眼見日頭西沉,她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雖然做飯什麼的,一定要等張名揚動手才行——燒大灶對於她來說,又是一向新鮮的挑戰,至今未曾攻擂成功——不過,至少回去收收衣服還是沒問題的。

想到這裏,林天天樂顛顛地奔回屋裏,為了努力適應這裏的生活,做起了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家事來。

雖然曾經下定決心,既然要逗留在山村裏一段時間,就要學著去適應。但事實上,怎樣地適應調整工作,到了第四天,林天天就忍受不了了。

沒有電,山村的夜生活實在是乏味到可怕,這對於習慣電腦遊戲打發時間的她來說,無疑是種痛苦的煎熬。可是更讓人鬱悶的,還遠遠不隻娛樂這麼簡單。

山裏的蚊子個頭大得個個像是小飛機一樣——而且還是轟炸機,因為它們逼近的時候,總會帶著惱人的“嗡嗡”聲。它們也讓林天天得出了準確又科學的結論:一塊巴掌大的皮膚上,最大能夠咬出多少個包而不重疊。

還有廁所,這個沒有抽水馬桶、而且連小城鎮裏麵的茅房都沒有的小山村,讓她每次都有如廁被熏死在裏麵的危險——城裏好歹還有人定期處理夜香,在這裏,村裏人都是把米田共留在茅房裏,等著用來漚肥的——這顯然同時也“嘔”到了林天天,以至於她每次進去之前,都會找夾子把鼻孔夾起來。而出來的時候,每次都是麵色慘白:不用鼻子呼吸,自然就是用嘴巴呼吸的,每每想到這裏,她就有種想吐的欲望。

最為搞笑的是,某次當林天天好容易受盡煎熬,從茅房裏步履蹣跚地衝出來的時候,正巧遇上村裏的一位阿婆。當她看見林天天一手捂著嘴、邊走邊嘔的情景時,竟然咧開大嘴大呼“恭喜”。這聲音迅速傳遍本就不大的山村,八卦與流言以超越風的速度侵襲。於是,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所有村裏的人都知道她與張名揚終於“有了”。

作為流言的另一個當事人,當張名揚在茶棚裏炒茶的時候,被路過的鄰居大叔一把拍了肩膀,“小兄弟,恭喜你了啊!要當爹了!”大叔一邊說著,還咧開嘴角露出了一個傻憨憨的笑容。

手裏的鍋鏟“咣鐺——”一聲砸回了鍋子裏。這一笑和那一句“當爹”,頓時把張名揚嚇得頓成石化,僵直了身子。直過了好半晌,他才恢複神誌:這又是出了什麼狀況了?!還是那個家夥又搗了什麼鬼?!二話不說,張名揚急匆匆地衝回小木屋——流言中的另一位主角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桌邊,手裏抓著醃漬的青梅,吃得喜笑顏開。見他回來,她又塞了一顆青梅入嘴,“啊,你回來了啊,孩、子、他、爹!”

“……”

這下子,張名揚可不僅僅是石化那麼簡單了,整個魂兒都給抽飛了。張大了嘴,瞪大了眼,活脫脫就是成語中“呆若木雞”的具體表現。

“哈哈,你這個拙樣子,好搞笑哦!”林天天“撲哧”一聲笑出來,一隻手誇張地捶著桌子:知道他拙,卻沒想到他竟然能夠呆成這個樣子,活像是見了鬼似的。

笑了好半晌,林天天才緩過勁兒來,抬手擦了擦剛才笑出來的眼淚,她右手大力地拍上了他的肩膀,“喂,回魂啦!”

“……”

張名揚還是沒吭聲,但好歹形象問題得到了改善。抿起了嘴角,斂起了眉頭,他整個人陷入沉思之中:她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孩子?!他們並沒有做過任何逾越規矩的事情,難道是……不可能!她雖然觀念新潮,但並不是爛交的女子,可是……可是……

看穿了他的疑惑,林天天轉了轉眼珠。隨即,她緩緩地將頭偏向一邊,眼眸低垂,露出一副哀怨的模樣,“其實……其實……張郎,我怕你會不要我,所以我就設計……給你下了藥,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張郎,你不要怪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