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請不要亂丟未來垃圾(3 / 3)

司徒撇了撇嘴,從脖子上摘下MP3,放至她的手心裏。

“還有。”曲慕非淡淡地開了口。她指的是那個漢服客所丟的東西。

“嘿嘿,”司徒轉了轉眼珠,笑眯眯地道,“那個可不行。你的東西,我還你,那是因為我把你當朋友。至於別人的嘛,與我何幹?”

曲慕非冷哼一聲:“做賊的還有理來了?”

“哈,生活所迫,生活所迫,所謂‘盜亦有道’嘛,”司徒十四笑嗬嗬地從衣襟裏摸出一台PSP來(新型掌上娛樂遊戲機),他把POWER鍵一推,一邊聽著遊戲音樂一邊搖頭晃腦地道,“這玩意兒我以前還沒看見過呢!賣到黑市上,說不定能賣到一錠金子呢!”

“黑市?!”這個詞再次讓曲慕非皺了眉頭。

“是啊,衙門是不準未來物品流通啦。但是私底下,還是有人好奇得很。於是就有了這麼一個專門倒賣未來物品的地下市場,”司徒十四笑道,“你若有興趣,我帶你去看。”

聽他這麼一說,曲慕非更有興趣了——

這古代生活,簡直是亂七八糟,跟原先設想的沒有半分相像。她若不好好研究一下,怎麼對得起自己?!

想到這裏,她摸了下巴,開始盤算著怎麼才能躲過導遊小姐的耳目,然後順利脫逃了。

“你是不是想離開這個旅遊團?”見她斂眉苦思的模樣,司徒十四笑眯眯地道。

“嗯。”明人不說暗話,曲慕非點了點頭,挑眉問道,“怎麼,你有辦法?”

“那當然!”司徒伸手拍了拍胸脯,“這簡單,隻要我拿走那導遊的手表,不就好了?”

“說得輕巧,”曲慕非斜了他一眼,“再說,你又憑什麼要幫我?”

“呃……”這句話倒將司徒問倒了。他撓了撓後腦勺,“這個……我看你斂了眉頭一副傷腦筋的模樣,想幫你,難道還需要理由?”

曲慕非揚了唇角,“這是自然。所謂‘無功不受祿’,這是自你們古代就流傳下來的話,也可算是一句至理名言了。至於我,我先前又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要幫我?而我又怎麼知道、怎麼能確信你是不是騙子?”

“哎呀呀,”司徒撇了撇嘴,“你們未來人真是難相處撒。俗話說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看見你有麻煩,我順便搭個手幫個忙,這等舉手之勞,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嗎?還需要什麼理由?”

“也對,”曲慕非輕笑道,饒有興趣地看向司徒十四,“你哪裏來的自信,這麼簡單就能搞定?”

“哈,那當然,”司徒十四叉腰做豪邁狀,“這邊就是專門科的啦!說到手上功夫,還沒有什麼人能躲得過我司徒十四的!”

“哦,我明白了,”曲慕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笑說,“原來這‘梁上君子’,還要分個專業等級的。需不需要定期考試,考核等級證書和專業鑒定啊?”

司徒十四搖了搖頭,道:“什麼‘梁上君子’,曲姑娘,你這話說的可就降了這邊的身段了。請稱呼我為‘盜中君’,夠直白又氣魄!”

“嗯,我明白,就是‘賊頭兒’的意思。”

曲慕非這番說辭頓時讓司徒垮下臉來,哀怨地望著她。

見他那副故作可憐的模樣,曲慕非探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調侃了一句:“乖,聽話,姐姐給你買骨頭吃。”

明知自己被她比成了小狗,司徒十四抬了眼,以異常幽怨的眼神,瞥了瞥曲慕非,“喂,曲姑娘,你這話忒地傷人了啊!”

見他那一手捧心、故意做出的“很受傷”的表情,曲慕非淡淡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笑而不語。

在司徒十四的幫助下,脫逃工作異常順利。

當導遊小姐意識到自己那塊帶有定位係統的手表丟失、而因此大聲尖叫之時,司徒十四與曲慕非已經行走在山道之上,向山下的安懷縣進發了。

“怎麼樣?”他左手拎著曲慕非的行李包,右手則揚了揚手中的手表,一臉的得意神色,“這身手,是不是天下一流、屈指可數?無愧於我這‘盜中君’的名號吧!”

曲慕非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嗯,不錯,挺有本事,能吃兩泡狗屎。”

“……”司徒頓時垮下臉來,哀怨地望著她道,“曲姑娘,看在相識一場的分上,說話不用說那麼絕吧!”

“相識?明明是某人意圖犯罪,卻被失主逮了個現行吧。”

她一針見血地指出事實,這讓司徒一時啞言,隻能露骨地轉移了話題:“你餓嗎?我請你吃牛肉麵。安懷縣‘李長興’的牛肉麵,簡直是世間一絕啊!”

聽了他的話,曲慕非暗暗好笑,“什麼都是‘天下一流’、‘世間一絕’,這些詞兒,你說得倒是輕巧。”

“哈!這有什麼難的?”他一邊走著一邊從山道邊的樹梢上摘下一個野果來,丟進嘴裏,笑眯眯地道,“反正隻要舌頭打個滾,好話不說白不說啊!呀,這個味道不錯!”

他咋了咋舌,三步並作兩步,跳回剛剛摘野果的地方,又摘了一個遞給曲慕非,“給!”

“……”她愣了一愣,不禁產生了“這種東西能吃嗎”的疑問。不過,一抬眼,看見對方那雙黑亮眸子裏的笑意,曲慕非還是伸手將果子接了過去,並在他催促的目光下,咬下了一口。

的確很甜。曲慕非忽然想到:在現代社會,怕農藥怕中毒,一個蘋果洗了又洗,還要消毒什麼的。而換了在這裏,卻完全沒有了那些繁雜的顧慮——這麼一想之後,她隻覺得口中的果子,似乎是更甜了。

就這般,二人邊聊邊走,約莫走了半日的工夫,終於走下了山。

司徒十四領著曲慕非走進安懷縣中。剛進了鎮子,她便覺得情形有種奇妙的違和感。

茶樓酒肆都是古色古香的木質建築,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走著穿寬袍大袖的路人,路邊的小攤上,小販兒賣著各種胭脂水粉、飾品布匹……

這情形,與古裝電視劇裏的場景,似是別無二致。而這種景象,是她早就預計到了的,按理說,她不應該覺得奇怪才對。可是,她卻完全沒有預計到,路上的攤販們看見她時,那種詭異的眼神——

事實上,當司徒十四帶著她剛剛走進鎮子裏的時候,驟然間,原本熙熙攘攘的叫賣聲急劇停止。

“刷刷——”地,十幾道淩厲的眼神齊刷刷地望向曲慕非,眼神迫切而熱烈——按司徒十四的話來說,就是“都泛出綠光了”。

她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再一步。低頭打量了自己:一身適合出遊的T-SHIRT,外加方便運動的牛仔褲,甚是簡單而平凡的裝扮。

曲慕非剛想以為,是自己這身打扮,讓古代民眾覺得稀奇。可當她再仔細一打量四周,卻又覺得不對勁——這些小販們,他們的表情,與其說是驚訝與好奇,不如說是欣喜外加莫名其妙的興奮。

一時沉默。

仿佛是老舊電影中的畫麵定格一般,四周一片沉靜。所有小販們都扭頭望向這邊,以熱情的目光注視著曲慕非,那亮晶晶的眼神,燦爛得好比少女漫畫中的主人公,好似在說:“親人啊——”

在這樣片刻的沉默之後,終於有人率先打破了這讓曲慕非寒毛倒立的詭異氣氛。隻見一個飾品攤子的老板,忽然像抽風似的跳起來,一跳老高,而後三下五除二將自己攤子上金飾銀飾,都用衣服下擺捋了,隨即直奔曲慕非,一溜煙地跑了上來,“這位從未來過來的客官!您看您看!上好的翡翠玉器,上好的金簪金鐲子!您買些吧,買些吧!我這裏還……”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衝上來的布匹老板一屁股撞了開去。隻見這人將一匹花布捧得老高,直往曲慕非臉上湊,“來來!客官您看,我家的布,染得是一頂一的棒!您看這色澤,這質料……”

同樣的,他的話也被其他人無情地打斷:“客官客官!我家的布比他家好得多!您看我這個我這……”“不!看我的!我這個才正宗!”

“我家的貨才是物美價廉!”

整條街上的小販,似乎都集中到了曲慕非麵前,將她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起來。更有老板們生怕她看不見似的,捧著自家的貨品直往她身上湊——幸好司徒十四眼明手快,一把將她拉過,否則憑她的身板兒,非給撞個七暈八素不可。

小道上,一時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小販們圍著曲慕非包圍成了一個圈兒,把這本就不寬敞的路,堵了一個水泄不通。

這般陣仗,她還真是破天荒頭一遭見識到!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法兒來應對,曲慕非整個人都僵硬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了。

司徒一看情況不對,拽了曲慕非就要往外擠,可那些小販毫不懈怠地圍著他走,硬是始終將二人鎖定在包圍圈之中。

司徒十四忍無可忍,一把扯下右肩上的抹布——

隻聽“刷——”的一聲,那烏漆抹黑、髒不溜丟,還滿是油水的抹布,此時在司徒十四的手中,竟然好似一條長鞭,如靈蛇一般。

他再一揚手,那抹布立馬聽話地一抖,整張散了開來。頓時,飯粒、碎骨頭,還有湯湯水水一起潑灑出去,砸得周圍小販滿頭滿腦。

眾人一時愣住,皆是目瞪口呆地望著一身餿水菜葉的自己。

“惡……嘔……”

先前那名布匹販子忍不住,率先吐了出來。隻見他整張臉青白交錯,五官都扭曲到了一塊兒。

這一聲好似拉開了序幕。接下來,嘔吐之聲此起彼伏。而未受到波及的人,則立刻成鳥獸狀散去。

“嘿嘿!”衝著那四散的人群,司徒十四咧嘴一笑,一臉得意,“我這‘奇香抹布’的功力不弱吧!”

說罷,他轉頭望向曲慕非,笑眯眯的,一臉邀功似的笑容。

可他不看不打緊,一看頓時讓他張大了嘴——

隻見曲慕非的頭上耷拉著一片爛菜葉,湯水順著她的額角滑下。她黑著一張臉,不吭聲,隻是狠狠地望著司徒十四,額頭上顯而易見一根青筋在跳動。

“呃……”司徒十四頓時亂了手腳,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根青筋。

見她一張臉拉得老長,越是不吭聲,司徒十四就越覺得心裏有些發毛。他趕緊手忙腳亂地拿手上的抹布望她頭上擦去——本就滿是肮髒的那塊。

青筋……滿頭的十字路口集體爆發!

握拳,牽動肱二頭肌,揮出胳膊——

如此驚人的爆發力!如此優雅而流暢的動作!如此令人讚歎的強勢威力!

這一係列的動作,一揮而就,似乎是經過了千百萬次的訓練,不需要經過大腦就可以憑著本能完成如此成功的打擊任務……

總之,下一刻,司徒十四就抱著腦門牆角蹲著去了。

極其哀怨地回頭望著曲慕非,司徒伸出右手,顫抖地指著她,“曲姑娘,你你你,你怎麼能動不動就打人呢?!我乃泱泱大國,最重禮儀,身為一名女子,又是從未來而來,理當比我們更加注重行為禮貌才對,你怎的、你怎的這般喜歡動粗呢?”

曲慕非淡淡瞥他一眼,“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人心不古’嗎?”

“呃……”司徒十四一時為之啞然:這詞兒倒是沒錯。可是按這個說法,那就不是江山代有人才出,而是一蟹不如一蟹了啊。

正當他打算就此問題,向她好好理論理論的時候,就聽街那邊傳來了一陣吆喝聲——

“喂!那邊的!光天化日之下,推推搡搡打打鬧鬧,幹什麼呢?”

二人雙雙扭頭,隻見一名身穿紅色捕快服的男人,一邊向二人走來。

一見他,司徒頓時垮了肩膀,微微低下了身子,下意識地邁了步子就有遁走的趨勢。可他還沒跨出兩步,就被曲慕非一把拎住了後領,“哼,”她冷哼一聲,“果然是當賊的本能,見到個條子就跟個老鼠見到貓似的!”

雖然不明白“條子”一詞指的是什麼,可是根據上下文,也不難猜出其“捕快”的含意。司徒十四隻得轉過頭來,摸了摸後腦勺,尷尬地笑了笑,“曲姑娘,有必要說話這麼不留情麵嗎?”

“請稱呼為‘實事求是’。”一頭菜湯的曲慕非,又怎麼會給他好臉色看。

就在二人交換著毫無營養的對話之時,那捕快走上前來。

他打量了曲慕非一眼,嘀咕了一句“怎麼又是未來人”。隨後,他又轉頭看了看司徒,“你小子又捅什麼妖蛾子了?”

“嘿嘿,張頭兒,哪裏敢啊。”司徒十四點頭哈腰,笑得極為諂媚。

“點頭哈腰的,丟人。”

曲慕非斜了眼,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了一句,正好能傳入司徒和那張姓捕快的耳中,惹得那張捕快樂歪了嘴直點頭,“沒錯沒錯!嘿!這位姑娘你好眼力。別看這四小子平時得意成那德行,見了我還不是心虛得頭都抬不起來?”

“哈!張頭兒,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司徒十四咧嘴笑道,“我這叫‘尊敬’,不叫‘心虛’。再說了,我心虛個啥?”

曲慕非看也不看他,淡淡地道:“既然不做虧心事,你何必怕半夜鬼敲門?”

“就是就是!”聽了這話,張捕快直點頭。

司徒十四頓時黑下一張臉來,“還‘就是’呢。張頭兒,你就沒聽出來,敢情人家是把你比作鬼呢!”

“呃……”聽他這麼一說,張捕快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立刻掛不住了。換成一臉的嚴肅,“喂,這位姑娘,看你一身打扮,未來人是吧?有沒有登記過?”

“沒。”曲慕非答得幹幹脆脆。

在這麼回答的時候,她並不是沒看到司徒十四直朝她擠眼睛。隻是,她著實對司徒先前向她說明的衙門那個“未來人口管理辦公室”有著濃厚的興趣,因此,她打算就此機會,實地參觀一番。

“沒……沒登記過才怪!”司徒見她不合作,搶著說道。隨即,他也不等那姓張的捕快回答,拽了曲慕非拔腿就奔。

張捕快看到情形不對,立刻追了上來。

司徒扭頭,二話不說,從肩上扯下抹布就衝後頭甩了出去——隻見那抹布倒像是飛鏢一樣,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度,直衝著張捕快的麵上飛去。

張捕快忙低頭一躲,那抹布險險地擦過他的麵門。

正當這張捕快以為自己避過了抹布的攻擊,並因此麵有得色之時,他忽地麵色一變,整張臉頓時黑了一層,嘴角微微抽搐,五官不自然地扭曲著。一手捂住胸口,他黑了一張臉偏向一邊——看他那模樣,好似是要吐出來一般。

“嘿嘿!”司徒十四邊拽著曲慕非狂奔,一邊回頭衝張捕快做了一個鬼臉,“我就說我這‘奇香抹布’,是天下無雙的啦!”說完,他撒丫子便跑。

拖著曲慕非一直奔了數裏,彎彎繞繞轉了好幾道彎兒,這才停下步來。

好容易順過了氣,她斜眼瞪他,“不是說不心虛嗎?不心虛你跑什麼?”

“哎呀呀,這個嘛,”司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賠笑道,“先前不是在你們旅遊團得了點好物嗎?若是這時候,跟著張頭兒去了衙門還得了。萬一被查出來,我就是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啊。”

“自、找、的。”她一字一頓,說出殘酷的事實。

“哎呀呀,曲姑娘,你這句話,實在是戳中吾之心扉,非常之痛啊!”

司徒十四一手捂住胸口,受傷似的倒退三步走。而後,他努力瞪大眼睛,用那雙黑亮的眸子望向曲慕非,故作可憐兮兮的表情。

看到這裏,曲慕非不禁暗暗好笑,“看你一肚子歪門邪道的點子,正經本事沒有,耍寶倒還是無師自通。”

“耍寶”這個詞兒司徒以前沒聽過,這立刻引來他的興致,一副好奇寶寶好學求知的樣子,“耍寶?!那是什麼?”

“就是,”她伸手一把拍過他的後腦勺,“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司徒摸著頭哀怨地望她,“曲姑娘,你真的,相當、相當、相當的暴力啊!”

對於他的指控,曲慕非充耳不聞。

靜默片刻,她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情來,“對了,你倒是給我說說,那些老板怎麼一窩蜂似的,都朝我這兒跑?”

“這還不簡單,因為你是未來人嘛!”司徒想也不想地答道。

“因為我是未來人?”她微微斂了眉頭,實在想不出這問題和答案之間,有什麼因果關係。

看出她的疑惑,司徒十四攤了攤手,好心地解釋道:“在我們這兒,誰都知道未來人是待宰的肥羊啦!誰讓他們來的時候,都抱了幾大箱子金子,從此吃穿不愁,就曉得買這買那的。你說那些小販兒,見了你們,能不跟見了爹娘似的?!”

“嗯,原來如此。”曲慕非了然地點了點頭。

這樣的情況,倒讓她想起現代社會裏的事情來:在風景旅遊點,那些小販們熱情粘上來的模樣。諸如在海濱,她就遇到過賣珍珠的攤主,拎著一個碩大的黑塑料袋,四處兜售,非纏著她買不可。

想到這裏,她微微揚了唇角,勾勒出淺淺的弧度:這幾千年下來,時代變遷,天翻地覆,可說到這營銷模式,竟是千百年也沒什麼長進啊。

“對了,曲姑娘,”司徒十四望著她笑眯眯地道,打斷了她的浮想,“抱歉了,我知道你對衙門很有興趣,但那地方,咱實在是沒辦法陪你過去開開眼。這樣,上次你不是說,想去見識見識黑市嗎?我帶你去,就算是賠罪,你看好不好?”

曲慕非淡淡地斜了他一眼,“說得倒是比唱的還好聽。明明是某人手裏的貨,急著要出手吧。”

“呃……”司徒一邊撓頭,一邊打起了哈哈,“曲姑娘,這話說得可就傷感情了。這分明該稱為‘一石二鳥’、‘一舉多得’嘛。再說了,這邊也絕對是以向你賠罪、外加帶你參觀為主要目的——至於出貨嘛,嘿嘿,這隻是順便,順便啦!”

“是哦,好個‘順便’,”嘲諷的意味溢於言表,曲慕非一邊在唇邊揚起諷刺的弧度,一邊熟門熟路相當順手地拍向他的後腦勺,“既然如此,還不帶路?”

“哦!”難得地,司徒竟然沒有抱怨,隻是笑盈盈地摸著後腦勺,領著曲慕非向鎮子進發。

這正是所謂“交友不慎,遇人不淑”。

曲慕非並沒有意識到,在結識了司徒十四之後,她的古代生活考察計劃,在有了突破性進展的同時,也漸漸脫離了常識與規範的軌道,而是朝著難以預計的RP方向發展進發,並且越行越遠。

第二章 牛皮糖才是最強

盛唐的洛陽城有多熱鬧?對此,曲慕非早有耳聞。

然而,雖然她早就在課本上讀到過相關描述,但當她親眼看見入夜後的坊間之時,還是張大了嘴,身體力行地表現出了這個網絡用詞的造型與含意。

那日,在安懷縣中,曲慕非換了唐朝女子的衣衫,以避免再被小販們包圍的窘境。聽了司徒十四的建議,她將原先的衣衫和旅行包全部用布包成了包裹。兩人隻在縣裏逗留了一日,第二天清晨,便一路直向洛陽城趕來。

當二人到達城門的時候,日頭已沉到西山之下。一片橙紅的暮光之中,城牆也被映上了昏黃的顏色,顯得格外斑駁。

城下,守衛的士兵們,已開始推動龐大的門扉。城門發出低沉的鈍響,眼看著將要合上。見此情景,司徒十四慌忙拽了她,三步並作兩步,趕在關門之前,奔進了城中。

剛踏進城裏,曲慕非就被深深地SHOCK到了——

日暮之下,街邊小樓上已點起五彩燈火。茶樓酒肆之中,笑談與哄鬧之聲都已傳出店外。空氣之中彌漫著美酒的醇香以及飯菜的氣味。

這味道讓司徒十四吸了吸鼻子。看見他這個小動作,她不禁暗覺好笑,伸手又是順勢一巴掌呼上後腦勺,“喂,看你那饞樣兒!”

“嘿嘿,”司徒也不覺得疼,笑眯眯地望著她,“曲姑娘,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啊。所謂‘衣食住行’,這吃飯可算是人生頭等大事。不關注這個,咱還能關注什麼啊?!你說說,是也不是?”

司徒十四反駁得倒是很快。然而,他並沒有察覺,當初與曲慕非初遇、第一次被她K中腦袋之時,他當時可是抱頭哀怨叫喚——可是,到了現在,他非但不呼不叫不抱怨,事實上,他根本都不覺得疼。

這個現象,早已暴露出一個慘痛的事實——對於某人的暴力相對,司徒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