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您的希望是?”
“這個是勳文伯爵,”王子拿出一張卡片,“一個十分凶殘霸道的家夥。野心勃勃且愚蠢無比。他的領土遠離柯迪雅中心,所以他成了土皇帝獨霸一方,誰也無法管他,簡直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果那孩子死在他的領地裏,這些人就找不到借口來向我發難。但在到達那裏之前,那孩子絕不能死。”
“前半途當保鏢,後半途當殺手嗎?這倒真的是‘一人分飾兩角色’呢。”塞文·阿傑斯已經完全明白了雇主的意願,“那麼,這個麻煩的雙重工作的酬勞呢?”
“第一個酬勞是你的生命,這個我已經預付過了。‘劍刃’塞文.阿傑斯已經死了,從此沒有通緝令也沒有賞金獵人來找你麻煩。第二批酬勞我用黃金來支付。我的寶庫為你打開三個小時,你能搬多少就是多少。”這個回答很具誘惑力。但一個經驗豐富的刺客都知道魚餌後麵隱藏的往往是魚鉤。塞文臉上露出的笑容讓人明白他絕對沒有這麼容易就被打動,“你答應嗎?”
“拒絕的話,我的頭大概是要跟肩膀分家,因為我聽說您不喜歡公開的絞刑和火刑。我估計我會在黑暗中被處理幹淨,然後亂墳堆中就會多上一個無名墓碑。”
“十分明智。”
“但如果我是您,我會盡量地不讓這事情在事後傳出去——死人的嘴最可靠。”刺客並不掩飾地挑明了最核心的疑慮。
“你想怎麼樣?你隻是一個死刑犯。如果沒有我,你早死了。”在一邊的牧師冷冷地提醒,“拖上火堆的是另外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應該謝天謝地。”
“你也沒高明多少——需要去依靠一個死刑犯。”塞文回駁。他重新麵對王子,後者已經收起他那個皇冠,“我想我們應該增加一點彼此的信任。我相信殿下會遵守承諾,正如殿下可以相信我將完成這個任務一樣。”
王子沉吟了一下。刺客的顧慮他早有考慮,所以這段時間並不長。他拉了拉身邊的一個搖鈴繩,伴隨著一陣響亮的鈴聲,一個身穿黑袍、幹癟枯瘦的老人像影子一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房間裏。
“一個魔法師?”刺客開始考慮這個老人是如何出現的。這個魔法師很明顯一直待在附近,然而刺客卻絲毫不曾感覺到這個魔法師的存在。這種想法讓他全身肌肉都緊縮起來,不是因為懼怕,而是因為警惕。
魔法師鞠了一躬,隨即開始他的魔法。一股能量隨著他的咒語開始在這個房間裏彌漫。塞文·阿傑斯轉眼就明白這股令人窒息的能量的用處——他清楚地感覺到一陣穿透神經的冰冷觸感。房間裏所有人在這股能量下建立起一個共同的精神聯結。這個聯結並不穩固,不能通過它仔細地感覺別人的內心,但卻可以稍微觸及。塞文·阿傑斯聽說過這個魔法,這個魔法可以讓一切謊言都無所遁形。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不可以說出謊話,因為說出來別人就知道話中的虛假。
“王子殿下,完成任務後,您將怎麼對我?”這一次是塞文首先發問。
“依照我的諾言,讓你領取獎賞,然後讓你滾到北方,永遠不要再回來。”霍爾曼王子回答道,“但如果你失敗了,你就會在黑暗中被處決掉!”
“好的,那麼我將去完成任務,讓那孩子不再是您皇冠的威脅。”
“為了保證他能夠完成任務,殿下,我建議我們應該給予必要的幫助。我剛剛實驗成功了一種新的毒藥。非常有效的毒藥。”魔法師用一種令人感到惡心的嘶啞嗓音建議。
“毒藥?這確實是個幫助。如何,塞文·阿傑斯?”
塞文彎腰鞠了一躬,沒有費神去拒絕這個多餘的建議。劍鋒直接刺進心髒的時候,有沒有毒,或者毒性烈不烈根本無關緊要。
宮殿的地下室一片昏暗。霍爾曼的魔法師把實驗室設置在了這裏。此刻刺客和牧師一起在實驗室裏觀看著魔法毒藥的煉製過程。
“小王子身邊有強大的護衛,整整一個中隊,五十名身經百戰的騎士。而率領他們的則是湯馬士爵士——你一定聽說過,他是在二十年前獸人戰爭中斬殺了獸人王而成名的英雄——任何試圖接近小王子的行為都不可能逃過那個老人的眼睛。那個老人的布置無可挑剔,單身刺客去行刺是死路一條。”牧師一邊說話一邊看著從鍋爐中升起的烏煙瘴氣。三名黑袍法師正在這個實驗室裏忙碌著,他們把不同的材料丟進鍋裏,每次新材料的投入都會導致一股不同顏色的煙霧升騰起來。
他們在為刺客調製特殊的毒藥。見血封喉、無可救藥的劇毒。這種毒藥隻需要在人類身上弄一個小傷口,甚至是沒有出血的小傷口就可以殺人,起碼魔法師們是這麼介紹的。
塞文微微一笑,沒有對牧師的斷言加以反駁。
“所以你不能待在暗處伺機而動,而是必須光明正大地加入到他們的隊伍。具體地說,你不能主動找上門去毛遂自薦,而是由湯馬士自己來邀請你加入。”
“你說湯馬士會需要一個陌生人幫忙?”
“如果他手下覆滅的話,他會這麼做的。一個見義勇為的過路戰士……任何一個人都會認為這種人值得信賴。我們為你能順利加入到王子的護衛隊伍而安排了一出精彩的戲。但那隻是開始,剩下的劇本要依靠你自己來編寫。”
“那麼劇本開始的地點呢?”
“北方的一個小鎮,名字叫狄雷布鎮。一個很普通的山區小鎮。”牧師漫不經心地回答。在他報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絲毫沒有發現塞文的眼睛裏迸發出一股令人膽戰的利芒。
一個怪聲暫時打斷了對話,魔法師們正小心翼翼地把塞文的劍伸進鍋裏。難以形容的火星在劍刃上閃動著,仿佛在鍋裏沸煮的不是藥水,而是一鍋雷霆。當劍被整個浸入藥水的時候,一陣刺耳的嚎叫聲從鍋中升起,一瞬間一個清晰可辨的冤魂掙紮著離開鐵鍋,帶著不甘願的神情消失在空氣裏。
“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抵禦這劍上所淬的毒的。”當魔法師把劍還給塞文的時候如此宣稱,“這毒傷害的不是肉體,而是靈魂。”
他們走出這陰暗昏沉的實驗室,地下室的出口附近就是皇家馬廄。四匹裝備齊全、精神抖擻的良種馬正在馬夫的牽引下等候差遣。牧師和刺客各自騎上一匹馬。他們將離開這裏,到北方的一個小鎮,一個除了強盜和土匪外毫無特色的山區小鎮。那裏是他出場的舞台。
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