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是幻聽:
昨晚又沒有睡好,入睡很難,睡眠也極淺,淩晨四點莫名其妙地醒了一次。
母親中午指定要我給她煮一碗米線——之前,我們試過,小月用我的方法做出來,母親吃一口就能覺出不是我親自做的,盡管我一直從旁指導小月的每個步驟。母親吃完米線表示很滿意,我覺得,昨天的聚會雖然她沒能參加,但她的情緒明顯好很多。午睡時,我被母親喊我的聲音驚醒。醒來知道那隻是幻聽,但再也無法入睡。
2012年4月25日;
我好像在等待什麼:
這些天,太陽底下的日子已經算是盛夏,但隻要待在房間和樹蔭下,有微風拂麵倒是十分愜意。高原的天氣就是這樣。
早晨,本該去菜市場買菜,母親說:“這活兒讓小月去做吧。”本該去醫院給母親買藥,結果有熟人來看望母親,她執意讓我留下陪她,買藥的事就麻煩了熟人。母親好像一步也不願意我離開家。
一整天都在家裏晃來晃去,開門、倒水、寒暄、道謝,沒話找話。在沙發、椅子、床之間轉來轉去,翻幾頁書,上會兒網,心不在焉地談幾句工作。
我好像在等待什麼。
2012年4月26日;
這樣我就能安心地多活幾個月了:
對,我已經一個多月沒有接到老板的電話了。兩個小時前,我剛給她寫了郵件,彙報了這個月的工作情況。
三言兩語問完家裏的情況,她直截了當地進入了今天的主題——公司決定撤銷我們這個部門,也就是說,不僅我,這個部門所有的同事都將失去工作。這個決定其實並不突然,因為我一直以來的工作狀態對部門的工作肯定會產生影響。而且,麵對新的工作局麵,公司需要一個更為精幹和專注的團隊,但我無法給公司一個明確的時間表。
接完電話,我站在陽台上,看著街上繁忙的景象,腦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接下去我該如何去向部門的同事解釋。不論公司是出於戰略考慮,還是因為我的原因,畢竟這個時候我應該跟我的同事們一起麵對。
“出什麼事了?”甄叔叔問,他看我接了電話就一直站在這裏,快十分鍾了。“公司把部門撤銷了。之前,我去辭過工作,所以,對我來說不算突然,但我的同事也都沒有工作了。”我知道,跟他說這些沒有任何用處,他不能理解這種瞬息萬變的職場風波,更不可能給我什麼建議,他這一輩子隻做過醫生,而且是在同一家醫院。“哦。”他輕輕地應了一聲,轉身去了母親的房間。
吃過晚飯,送走甄叔叔,我燒好熱水給母親洗腳。缺少運動使得母親的末梢循環極差,加上營養供給不足,她的腳總是冰冷的,即便是在被子裏穿著很厚的襪子也沒有什麼溫度,所以每天晚上母親都要用很燙的熱水泡一泡腳。“你不用回去工作了。”說這話的時候,我看見母親臉上有笑容在蕩漾,“這樣我就能安心地多活幾個月了。”她如釋重負。
我低著頭,把熱水一點點地澆到她的腳麵上,然後用熱毛巾去焐熱裸露著的小腿,因為缺少蛋白營養,小腿粗糙幹裂,紛紛揚揚脫落著細碎的皮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