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凰沐軒深深看了他一眼,竟沒有任何動作。
“不是拜你鳳公子所賜嗎?”凰欣亦瞥了眼一旁正慢慢喝茶的白昭宣,也任由鳳筠豪為自己把脈,並沒有拒絕。
鳳筠豪微微一笑,沒做任何解釋,他放開了凰欣亦的手,接著又看了看她的臉色。
“很深的毒。今晚我們若不成親,我不會施以援手。”
他這算不算威脅?
“若我寧死不屈呢?”凰欣亦的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淺笑。
“你不是這麼愚蠢的人。”鳳筠豪含笑湊近那張蒼白卻依然美麗的臉,眼眸中閃爍著一抹異樣的光芒,“你我同是商人,有一個,你一定感興趣。”
“哦?”凰欣亦柳眉微挑。
俯身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看著凰欣亦微微變色的臉,鳳筠豪篤定地微笑,“成交嗎?”
“成交!”
鳳家和凰家不愧是商賈世家,簡簡單單的一句“成交”,兩家的婚姻便敲定了。他們甚至連六禮都最簡單化,當夜,便在凰家莊舉行了隆重的婚禮。
雖時間緊迫,但凰家堡不愧為長安第一商賈,一天之內,竟也將婚禮準備得風風火火,熱熱鬧鬧。
鳳筠豪終於如願地在三天之內娶到了美嬌娘,但當天夜裏長安城內便開始流傳著一則又一則的流言。
流言之一——
聽說,凰家小姐遭奸人暗算,結果鳳家公子及時出手相救,然後才子與佳人譜出了一段驚世戀曲。
流言之二——
又聽說,鳳家公子醫術驚人,竟一夜之間治愈了凰家大少爺的宿疾,凰家二小姐心生感激之下,決定委身下嫁。
流言之三——
還聽說,其實這鳳家公子標準小人一個,凰家小姐之所以遭奸人暗算,也是由他主謀的。然後,再來一個英雄救美,讓美人落入圈套。
……
雖然外麵的流言已滿天飛,但真正的真相,也隻有新房內的兩位新人心知肚明。
紅燭,已將燃盡。
微弱的燭火,映著那一襲紅紗羅帳,隱隱映出兩道盤膝而坐的身影。
天就要亮了,但床上的人影卻依然一動也不動,直到一聲異響之後,其中一道比較纖弱的身影軟軟地倒入另一道身影懷抱之中,那一襲紅帳才微微揭了開來。
輕拭去額際的冷汗,鳳筠豪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懷中的美嬌娘,然後將她放穩在床上,便翻身下床。
明顯感到自己的腳步有些虛浮,他忙找了張離他最近的椅子坐下休息。
他從來都不會輕易浪費自己的內力,也從不逞強。因為他是名大夫,深知其中的厲害。
但今夜他卻破了例。
除去上次救暗夜,今天是第二次。
她體內的積毒很深,並不是一般的藥物所能救的,今夜他幾乎耗去了一身的內力竟也隻能將她的毒暫時封住。
隻是這個凰欣亦似乎真不是一般的女子,那樣的疼痛,竟沒見她呻吟過一聲。
但女人就是女人,就算多麼特別,也還是女人。
鳳筠豪冷哼一聲,強迫自己忽略她的特別,站起了身。
但下一刻,一陣熟悉的疼痛已湧了上來。
該死的,他就知道不應該用內力。
深吸了口氣,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裏麵的藥丸,一口吞了下去。
等疼痛稍微有一些緩和,他打開了房門打算出去透透氣。
但門一開,他就看見了白昭宣。
“真是恭喜鳳大公子新婚之喜啊!”白昭宣懶懶地斜靠在離他們新房不遠的一顆老樹上,一臉冷冷的笑容。
鳳筠豪盯著那張一臉冷笑的絕美容貌,忽然覺得心情大好。
“昭宣,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太像女子了?如果穿上女裝,你一定比凰欣亦更加傾國傾城。”
白昭宣帶笑的臉微微一變,不過瞬間又恢複了一臉笑容,“不要跟我扯開話題。我在等你一個解釋。”“解釋?”鳳筠豪微一挑眉,“什麼解釋?”
白昭宣站直了身,拍去衣上的晨露,不緊不慢地說:“我不太相信你借我下毒,逼迫凰二小姐跟你成親。這不像你的為人。”
“哦?原來你是這樣看高我的?”鳳筠豪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你說我是不是該值得高興?”
“雖然,你很會利用朋友。特別——”白昭宣幾乎是咬著牙,“特別是我——不過,我還是相信這其中定另有隱情。”
鳳筠豪盯著他,忽然道:“昭宣,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太重感情,太重義氣?這是你的致命傷!”
這個鐵公雞看似無情,一毛不拔,但為暗夜可以拿出自己的至愛之寶,而如今,被自己整成這樣,依然還是毫無條件地相信自己。
“奸商,誰像你這樣無情。朋友都可以利用。”白昭宣恨恨地說。
“我不是早說過,朋友是拿來利用的嗎?”鳳筠豪依然臉不紅氣不喘,說得天經地義。
被他一激,白昭宣早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忽然間,他很想揍鳳筠豪一頓。
自己被耍了這麼久,打他一頓出氣應該不為過吧?
“鳳筠豪,我看你是很久沒被人打了!”將自己的指節掰得劈啪作響,白昭宣不等鳳筠豪回神,已一掌劈向他的胸膛。
“來真的?今天是本公子新婚之喜,我才沒興趣跟你打架。”
險險避過白昭宣那一招,卻牽動了心口本已壓下的疼痛,他不禁臉色微白地退了兩步。
“你怎麼了?”白昭宣見他神色有異,忙停下了手。
“你說我怎麼了?”雲淡風輕地一笑,他掩飾了自己的異樣,眼眸中甚至帶上了一抹淡淡的嘲弄。
直覺自己又被他耍了,白昭宣真有些怒火攻心了!
他作勢就欲劈掌而下,卻聽鳳筠豪涼涼地道:“昭宣,我忽然記起來了,那塊玉我交給了一個姓雲的女子。”
那一掌驀然停在了半空中,白昭宣瞪大了眼,幾乎不敢相信鳳筠豪的話,“你說什麼?”
“我說我把那塊玉交給了一個姓雲的女子。她現在應該就在長安的悅來客棧落腳。”鳳筠豪笑吟吟地說完,就見白昭宣已“咻”的一聲丟下他不見了蹤影。
白昭宣的身影一消失,他的笑容也隨之消失,皺著眉,他不禁捂住了胸口,神色有些蒼白。
該死的,很久沒這麼痛過了!
回到房裏,鳳筠豪瞄了眼床上麵色蒼白的妻子,便徑自坐在桌旁獨飲著昨夜留著的水酒。
終於打發走了昭宣,雖然這時的自己正是需要人幫忙的時候,但如果不讓昭宣去找那個女人,他怕昭宣會悔恨一輩子。
那個笨蛋,就是太多情了!
口口聲聲說自己無情,說自己不會被女人所牽絆,到頭來還不是和暗夜一樣?
女人的魅力真有那麼大嗎?接二連三的,好友全都一頭栽進去了!
幸好,他還沒有。
微皺著眉,他揉了揉還在隱隱作痛的心口,這個宿疾已是很久沒發作過了。他本身就是名大夫,再加上一身深厚的內力,病情早就在幾年前就被自己控製住了。
隻是沒想到凰欣亦體內的毒竟會那樣深!害他幾乎耗盡了一身的內力,差一點就病發了。
這個似乎做得有些虧本了?
微微沉吟著,他正盤算著下一步棋該怎樣走?床上的人已經睜開了眼來。
“醒了?”他一臉微笑地看著還未完全清醒的睡美人。凰欣亦的確是個美人,舉手投足間,就能輕易將男人的魂魄給勾了去。
隻可惜,他是鳳筠豪。
“該不該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凰欣亦輕揉了揉還有些疼痛的額際,談笑間便恢複了鎮定自如。
“我還沒完全解了你的毒。”鳳筠豪悠閑地飲著水酒,“再說,這本身就是個。”
凰欣亦淡而柔媚地一笑,“說話還真直接!”
“你我皆是同類人,不需要拐彎抹角。”
“鳳大公子真是太看得起小女子了。”凰欣亦站起了身,整了整身上的新衣。
你中了慢性毒藥,凰家堡有內賊!
早間在廳中,隻因他這一句話,她就這樣把自己給嫁了!世事還真是讓人難以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