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既然下了毒,又何必讓人擄走我,豈不是多此一舉?”
林止眸光中閃過一絲冷沉,“從你莫名其妙答應鳳筠豪成親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們已經開始懷疑了。”
“所以你布局讓人擄走欣亦,目的是想將我也一並收拾了。”鳳筠豪一臉笑意地從廳外走了進來,“差一點,就真讓你成功了。”
林止盯著鳳筠豪,“因為比起凰欣亦,你更讓人難以對付。但沒想到,連炸藥都炸不死你們。”
那天在祭神廟,雖設計讓鳳筠豪和凰欣亦落入了陷阱,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用炸藥炸毀了祭神廟,沒想到竟還是讓他們給逃走了。
“我早說過,我這個禍害是沒那麼容易死的。”鳳筠豪找了張椅子坐下,他這個身體似乎真的差了很多。
林止冷哼了一聲:“那現在你還想要你妻子的命嗎?”
“想,當然想。”鳳筠豪微笑,“不過,林止你還真是貪心,暗中收購了十一間商行還不夠,竟連凰家堡的地契都不放過!”
“我說過,要讓你們凰家一無所有。”
凰欣亦從主座上站了起來,“要收購凰家堡十一間商行,你必須要有一個強大的後盾支援不是嗎?”
微微一頓,她又含笑道:“那個人就是馮清?”
“凰欣亦怪隻怪你太年輕,不得人心。馮清被你毫不留情地趕出凰家堡,就像當年家父一樣。就算馮清多麼忠心,也會站在我這邊了。”
凰欣亦微歎:“原來,你早已找馮清做了交易。”
“馮清跟在你爹身邊多年,早就有了自立門戶的念頭,若要打垮凰家堡,當然要找他合作。而你趕馮清出府,正好給了我一個找他合作的機會。”
坐在椅子上喝茶看戲的鳳筠豪忽然歎了口氣,“娘子,看來你們凰家堡真要完蛋了。”
“可是我卻不想讓凰家堡就此斷送在我手上!”
“凰欣亦,你以為你還能力挽狂瀾嗎?”
“我是不能,但有一個人能。”
“誰?”
凰欣亦微微一笑,“馮管事、陳捕頭,你們聽得已經夠多了,出來吧!”
看到廳後走出來的人,林止的心頓時結成了冰。
鳳筠豪看著他慘白的臉,搖頭歎了口氣,“若是你不這麼貪心,連凰家堡的最後家當也不放過,也許,你就真的成功了!”
凰家堡的危機解除,正當眾人鬆了口氣的時候,鳳筠豪卻忽然昏倒了。
原本為了躲開雲小玉正準備開溜的白昭宣,還沒來得及踏出凰家大門,就被這個消息嚇得十萬火急地衝回鳳筠豪的房裏。
任輕狂皺眉為徒弟把著脈,竟發現他的脈象不知為何又弱了幾分。
難道他開的藥有問題?
“任前輩,他怎樣?”
白昭宣驚疑不定地看著幾乎又是奄奄一息的鳳筠豪,“這幾天他不是已經開始好了嗎?怎麼又突然昏倒了?”
“可能他的身體狀況比我們想象的還糟。”任輕狂歎了口氣,早知道就不設計徒弟了,那些中藥可能分量不夠,沒辦法補回他身體的損耗。
可是他身上的奇藥已不多了,拿出來真有些心疼。
床上忽然隱隱傳來低微的呻吟聲,見鳳筠豪醒了過來,凰欣亦忙扶起他。
“你覺得怎樣?”
“心口很痛。”鳳筠豪慘白著臉,虛弱地靠在妻子的懷中,有氣無力地道,“師父,看來你的醫術退步了。”
“臭小子,你怎麼不說是你自己不爭氣?”任輕狂狠狠瞪著他,“這一點小傷痛就把你給折騰成這個樣子了?還敢說我醫術不精?!”
鳳筠豪閉上了眼,竟輕哼了聲:“何必給自己找借口!”
任輕狂怒目圓瞪,真想一掌把這個徒弟給劈了,他生平最忌諱別人說他醫術不精,但他這個徒弟卻老挑他的痛處。
“好!敢說我醫術不精,我讓你明天就活蹦亂跳!”說完,他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裏麵最後兩個藥丸,遞到他麵前,“給我吃下去。”
“原來你還藏著藥。”鳳筠豪睜開了眼,盯著眼前熟悉的藥丸。
“這世上隻有四顆。一顆被你妻子吃了,一顆被你吃了!現在隻有最後兩顆,再多我也沒有了。”
鳳筠豪接過他手中的藥,卻沒馬上吃下去,“師父,你真是小氣,現在才拿出來。”
任輕狂心痛得都快碎了,這小子還在說風涼話!
“臭小子,這藥多少人跪著求我,甚至拿萬金來換我都沒拿出來,現在全給你拿去了,竟還敢說我小氣?!”
“師父,這就是說現在這些藥全歸我了?”鳳筠豪無力地抬眼,看著自己恩師一臉心痛的模樣。
任輕狂咬了咬牙,“不錯,全歸你了。現在統統給我吃下去,明天你就不用再躺在床上了。”
心雖痛,但怎麼說,徒弟的身體都還是最大的。
“但我現在不想吃。”鳳筠豪臉上原本的虛弱忽然被一抹算計的輕笑所取代。
任輕狂霎時瞪圓了眼。
“小夜!”鳳筠豪的臉色雖蒼白,卻沒有了剛才那種奄奄一息的敗灰,將其中一顆藥塞到暗夜的手中,他笑道,“這藥,你幫我給二叔,也許可以幫上他一點忙。”
還沒等任輕狂發話,他又將另一顆藥塞到了凰欣亦手中,“這一顆,給你大哥,我想他現在很需要。”
任輕狂的臉色已是越來越青!他竟被他這個該死的徒弟給設計了!
他的藥啊!
“臭小子!”他暴怒地舉掌便想劈了這個奸詐的徒弟,卻見鳳筠豪忽然重喘了幾聲,閉上了雙眼。
“師父,你剛才不是說這藥歸我了嗎?而且我現在還是個病人,經不起你打,萬一被你不小心打死了,你就真砸了自己的招牌了。”
任輕狂怒目瞪視了鳳筠豪半晌,卻找不出話來反駁,怪也隻能怪自己識人不清,當初收了這個奸詐的徒弟!
“哼!”重重地冷哼了一聲,他暴怒地揚長而去。
“任前輩……”
凰欣亦才剛喚出聲,卻見鳳筠豪睜開了眼,含笑道:“我說過,我喜歡以十還一。”
凰欣亦聞言不禁莞爾,想起清早時他曾說過,他是個記仇的人,別人欠他一分,當以十分討回!
他這個奸商丈夫果然是很小心眼!喝了幾碗中藥而已,便要他家師父以靈藥為代價還給他。
白昭宣揉了揉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切。
原來這個世上除了他這個經常被設計的可憐人之外,竟還有另一個人跟他同病相憐!
怪隻怪,他們都很不幸地認識了這個奸商!
就在這時,外麵驀然響起一道嬌喝聲:“姓白的,你是不是在裏麵?”
白昭宣一張臉頓時慘白。
這時忽聽鳳筠豪笑道:“雲姑娘,你要找的人就在這裏。”
看他那一臉笑容,哪裏像個病重的人?
白昭宣狠狠瞪著出賣他的人,但什麼話都來不及說,一道淺黃色的嬌俏身影已闖了進來。然後,當著他的麵,把手中的東西狠狠一摔。
“白昭宣,我不要你了!”
……
這已經是另一個美麗的故事了……
後來,白昭宣離開了凰家堡……
後來,雲小玉直追白昭宣而去……
再後來,鳳筠豪養好了病,帶著凰欣亦回到鳳家莊補辦了一場熱鬧非凡的婚禮……
鳳筠豪終於娶到美嬌娘,讓洛陽許多少女都碎了一顆芳心,但也有許多人說,這世間也唯有鳳和凰才是最配的……
—完—
卷二 暗夜流香
楔 子
“記住,一定要讓自己幸福!”
那雙蒼白無力的手終於無力地垂下,縱然有所不甘心,但最終,也不得不放棄自己畢生的眷戀。
她怔然地看著自己空蕩蕩的雙手,良久良久,忽然淒清一笑,眉宇間,一片淒涼倦意。
“幸福?誰可以告訴我,到底什麼是幸福?”
第一章 暗夜
黑色的勁裝,黑色的發,黑色的眸,甚至連手上的那把劍,也是黑色的。
義父常說,他是屬於夜晚的。
屬於夜晚的人,這一生一世就隻能沉淪在黑暗裏。
他從不曾質疑過什麼,因為在他孤獨的生命裏,義父就是他的所有。
他叫暗夜!不僅是江湖中神秘殺手組織影門的頭號殺手,也是近十年來江湖中最可怕的殺手。
這一生他殺人無數,而且每次下手都是幹淨利落,從不留下任何痕跡。所以江湖中人隻聞其名,卻從沒有人見過他的真正麵目。
但今夜,卻出了個意外!
沉寂的山間,到處充斥著血的腥味,就仿佛人間煉獄。
今夜,他殺了十八個人。義父給他的名單上,隻列了十八個人的名字。
幾乎是一人一劍封喉,他甚至不給敵人任何出聲的機會,就讓他們倒下。但就在他收回長劍後,卻意外地看見了第十九個人。
一個喝得爛醉如泥的女人!
神色一沉,他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好像,又死了好多人呢!”
淡淡的月光下,那名一臉醉意的白衣女子仿佛對眼前的危險視若無睹,踉踉蹌蹌地朝他走近,在將要靠近他的時候,忽然腳下一絆,人竟直直朝他懷中跌去。
他並沒有動,隻是緊緊握著自己手中的劍,但眼眸中已閃過一絲寒意。
很意外的,那白衣女子並沒有直接撲倒在他的懷中,而是在最後一刻緊緊扶住他的肩頭,微微喘息。
“頭好暈。”緊扶著陌生男人的臂膀,白衣女子撫了撫額際,低低呻吟了一聲,隨即又抬眸困惑地盯著他的臉。
“為什麼你有兩個頭?不對,是三個?”
並沒有理會她的醉言醉語,但如此近的距離,他卻終於看清了那名女子的臉。
這並不是一張傾國傾城的絕代容顏,可她的眉宇間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嫻靜。雖然此刻的她看上去很柔弱,充滿醉意的雙眸更是顯得迷茫而無助,但她的眼睛竟讓人莫名地產生一種鎮定的力量。
看著一身白衣的她,他覺得自己就像在看一朵百合,安靜晶瑩而不染纖塵。
無形中,仿佛有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將他深深拖了下去,他握劍的手竟有了一刻的鬆動。但極快的,冰冷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眼睛裏。
無論,她是不是一朵百合,她都必須死!
“你很想殺我,是不是?”看著他眉宇間那冷冷的殺氣,那雙原本醉意迷蒙的眼眸忽然閃過了一絲淒涼,“對於我來說,死,其實是一件好事!”閉上雙眼,她輕輕抬頭,將美麗的脖子露在他的麵前,眉宇間一片視死如歸的神色。
“你殺了我吧!”
“你故意闖進來,就是想讓我殺你?”
剛才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是一個完全不諳武功的柔弱女子。
睜開了眼,她平靜地迎視著那雙冷如寒冰的眼睛,“你殺了這麼多人,不差再多殺一個!”
醉意,忽然湧了上來,她微微甩了甩頭,卻令她感到更加昏眩,腳下一顛,她不由自主地靠上他的胸膛,黑暗來臨的時候,她隻說了一句話:“殺了我,我會很感激你的!”
下意識的,他伸手扶住了已然醉倒的她,不讓她失足滑跌在地。
看著懷中已然昏睡的女子,他卻有些失神,而素來平靜的心底竟也泛起了一絲複雜的悸動。
他從不曾讓人這般靠近過他!
他也從未見過如此絕望的女子,卻又絕望得如此平靜!
還未從心底那絲悸動中驚醒,緊接著,他卻發現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抱起了那具嬌弱的身子,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就仿佛在守護著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他微帶詫異地看著在自己懷中睡得極其安穩的人兒,卻更加無法理解自己今夜的怪異行為。
微寒的晚風忽然撫麵而過,她身上強烈的酒氣頓時也迎麵撲來,他微皺了皺眉。
她似乎喝了很多酒!
然而,在那強烈的酒氣中,他也聞到了一絲淡淡的清香,那似乎是她身上的味道。一種類似於百合的清香。
好熟悉的香味!
不知這算不算一種豔遇?
坐在剛剛升起的火堆旁,他輕輕擦拭著手中的長劍,又抬眼看了看那名依然昏睡的女子。
十年了,他做了十年的殺手,從未留下任何活口,但今夜,他卻破了太多的例。
他不僅沒殺她,竟還帶著她來到了這無人煙的破廟,而此刻,自己則在做一件更加愚蠢的事——
他在等著她酒醒。
很可笑的一件事,不是嗎?
這些並不是殺手所應該做的事!但他卻偏偏全做了!
隻因為,那熟悉的香味嗎?他自嘲地冷笑。
“頭好痛……”
低微的呻吟隱隱傳來,他並沒有回頭再看她,依然輕輕擦拭著長劍。
“這是什麼地方?”她撫著額際從地上坐起來,混沌的腦中似乎還理不清思路,唯有隱隱抽痛的額際在提醒著她,剛才她做過些什麼事。
她不該學人家喝酒!原來酒醒之後,竟是這般的痛苦。
暗夜並沒有回答,而是緩緩地收劍回鞘。
“為什麼我會在這裏?”她撫著額站了起來,但宿醉未醒,腳下一軟,眼看就要跌倒,這時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腰。
她抬眸,便看見了一雙如同暗夜般深沉的眼睛,但在那雙眼睛裏幾乎看不見任何情緒,任何感情。簡直可以說,那不是人的眼睛。
“謝謝!”她垂下了眼簾,遲疑了一下,終於問道,“你是誰?”
環視了下四周,她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廢棄的破廟裏。
“我……我怎麼會在這裏?”
“你不記得了?”他緊緊盯著她,似乎想從中看出些什麼。
頭似乎還有些暈,她撫著額,腦海中有一些熟悉的片段掠過。
她苦笑,“我想起來了,我看見了你殺人!”
看來她並沒有醉死,有些不該記得的事,她竟還記得。
沒料到她會這麼誠實,他怔了怔,“不怕我殺你?”
話才剛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多餘的話,剛才,她可是叫他殺了她的,那她又怎麼會怕死?
“我正想問,你怎麼還沒殺了我?”她推開了他的扶持,又坐回到地上,閉著雙目,頭暈得實在太難受,以後她怕是再也不敢喝酒了。
他居高臨下,看著眼前一臉平靜的女子,心底竟有一絲淡淡的好奇湧上。
他忽然間很想知道,為什麼她那麼想尋死?剛才在她的眼睛裏,他看出了一抹絕望。
但那抹絕望卻不像他每次殺人時,敵人眼中所流露出來的神色,這種平靜到令人幾乎窒息的絕望,竟像根蔓藤,在他完全沒防備的情況下,毫無聲息地纏上了他的心頭。
暗夜,你究竟在做什麼?
心裏忽然冷冷地響起一聲警惕,他握劍的手又驀然一緊。
“叮”的一聲,劍已出,卻沒有完全出鞘,他緊緊地握著劍柄,神色很冷、很沉,但眼眸中卻閃過一絲陰晴不定。
聽到利劍出鞘的聲音,她睜開了眼,但眼神卻被那把黑色的長劍所吸引,臉上忽然現出一抹很奇怪的表情,半晌,她抬起眼,看著那雙冰冷無情的眼睛,“這是你的劍?”
他沒有回答,依然冷冷地看著她。
“沒有回答,就是默認了?”她的臉上驀然湧現出一絲蒼白,“黑色的長劍,整個江湖隻有一個人有。”她苦笑地看著他將利劍完全拔出劍鞘,“原來,你就是暗夜!”
咽喉處已傳來了絲絲寒氣,利劍已抵上了她美麗的脖子,隻要輕輕一劃,她就可以解脫了。
“你究竟是誰?”暗夜的聲音有些陰寒,她僅是一介弱質女流,為什麼這麼清楚江湖上的事?
但無論她是誰,她既然認出了他,那麼他就必須殺了她!
“我?”她靜靜看著他,“我叫雪凝香。”
“雪凝香?”他微蹙著眉,卻想不起江湖中什麼時候有這樣一個人物?甚至連姓雪的都沒有!
“你沒聽說過並不奇怪,我並不是江湖人。”她的神色依然平靜,卻有一抹淒涼自眉宇間閃過,“而我,也隻是聽說過你。”
他的眉峰皺得更深,沒想到他竟這麼出名,連這樣一名跟江湖毫無關係的女子都聽說過他?
“你殺了太多人。”她忽然輕笑,話中帶著淡淡的嘲諷,卻也一針見血。
他殺人,早已殺到出名!就連她這個原本跟江湖沾不上邊的人,也早就聽說過他的大名。
他看了她半晌,收回了長劍。
“我是殺手。”他冷笑。
殺手,本來就是用來殺人的,不是嗎?哪還在乎自己殺了多少人?
“那你為什麼不殺我?”她奇怪地看著他收劍回鞘。
他沉默,隻是無言地看著她。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聽說江湖中從沒有人知道暗夜長得什麼樣子?因為見過他的人都死了。”
聽著她的話,暗夜原本陰沉的神色,越發地陰沉起來。
十年來他從未出過錯,殺江湖中人,他從來不手軟。不管對方是正是邪,是英雄還是魔頭,他也從不曾猶豫過。
但今夜,他竟如此大意地讓一名跟江湖毫無關係的女子,撞進了他殺人的現場。理智不斷地告訴他,自己應該殺了她,以絕後患,但他心底的猶豫卻一直困擾著他。
殺手,是不該猶豫不決的。這是做殺手最忌諱的事。
心似乎有些亂了。
突然,不遠的地方隱隱傳來了陣陣淒厲的嚎叫聲,極似野獸餓極時泣血的哭喊。
“那是什麼聲音?”雪凝香一張臉驀地變得更加慘白,不禁縮著身子往裏挪了一些。
“狼嚎。”
“狼?”聽著越來越近的狼嚎聲,她的臉色似乎更白了些,卻強自鎮定著,“它們……它們似乎就在附近。”
微一沉吟,暗夜忽然冷冷地丟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拿著防身。”話落,他轉身就朝外走去。
“你……你去哪?”
她微帶怯弱的聲音,讓他不禁回過了頭。
原來,她也有害怕的時候。
“出去看看。”暗夜的聲音依然很冷,但看著她微帶害怕的眼眸,竟不自覺地多加了一句話,“我就在附近。”
話才出口,他不禁微微一怔。自己何時學會安慰人了?
心,似乎又亂了一分,他不再猶豫,縱身掠向廟外。
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夜幕裏,雪凝香終於伸手拾起地上那把小巧精致的匕首,抽刀出鞘,怔怔地看著鋒利的刀尖上那淡淡的寒光,仿佛連外麵的狼嚎聲也聽不見了。
外麵,依稀傳來幾聲短促而淒厲的痛嚎,緊接著,似乎什麼聲音也沒有了,一切都變得很安靜。
她有些詫異,終於將目光調向廟外那一片暗沉的黑幕裏,卻什麼也看不見。
那些狼群都退了嗎?
正自懷疑,廟外已掠進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是他回來了,卻也帶回了一身血腥。
她盯著暗夜長劍上的血跡,握著匕首的右手不禁又緊了一分。
“狼群退了。”他簡短地說完,又坐回火堆旁,拿出方巾靜靜地擦拭著愛劍。
見她半天都沒有說話,暗夜不禁轉頭看了她一眼,卻見她怔怔地拿著匕首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麼,但她眼神中那抹絕望竟隱隱刺痛著他。
他忽然間竟有些後悔自己將這把匕首交給她。
“這是一把很利的刀。”半晌,她終於開口,但眼神卻有些縹緲,使人摸不透她的想法。
“一刀斃命,見血封喉。”暗夜冷冷地回答,眼睛卻一直盯著她。
她抬眸,看著一臉冷若冰霜的暗夜,眼眸中驀地閃過複雜的神色,隱隱中摻雜著一絲悲憤。
“可惜,刀再怎麼利,有時候也殺不死自己想殺的人!”
他正往火堆裏添枯枝的手驀然一頓,“你想殺人?”
她握著匕首,緊緊地盯著他,“是。殺一個讓我失去幸福的人。”
暗夜轉首回望她良久,忽然冷冷一笑,“你不適合殺人。”
不知為何,她眼中的殺意讓他感到煩躁。像她這樣纖塵不染的人兒,雙手又怎可染上血腥?
有風吹過,隱隱間,他又聞到了她身上那清新而熟悉的百合香。
心底有一根被埋藏了許久的弦被隱隱觸動!
“我想報仇。”雪凝香神色複雜地垂下眼簾,失神地看著手中的匕首。
“我殺。”
貿貿然出口的話,讓暗夜一怔,今夜所發生的一切,似乎都脫離了原本的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