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以為,即使她不死去,也會肝腸寸斷。
她本來以為,活著對於她,隻是一種折磨而非恩賜。
但是,現在她發現,好像並不是這樣。
生活依然充滿新鮮的樂趣,吸引她想要探個究竟。
江南!
無論是不是她記憶中的江南,都充滿了強烈的誘惑,她變得比任何時候,都向往都好奇!
因為,有她,這個突然出現的奇奇怪怪的夫人!
她相信,從這個夫人開始,還有更多的奇奇怪怪的人物,每一個人物,都可以耗費她許許多多的精力去認識。
所以,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緬懷,去傷感,去絕望了!
“怎麼樣,你也覺得我兒子不錯吧!”青蓮的笑靨點亮了陶夭夭的雙眸,“我跟你說,和我兒子在一起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做一個老板娘!”她站直身子,挺起胸膛,提氣吐出了幾個字:“‘花容月貌’的老板娘!”
她的身後,趙仁賢深深地呼吸,才壓下了翻白眼的衝動。不是不想,而是那個動作他見夭夭做過無數次,每一次都讓他想到“無賴”。他趙仁賢好歹也曾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爺,如何能效仿市井無賴之相?隻是有時候,忍字頭上真的懸著一把刀啊!
“花容月貌?”提了兩次了,應該是個不錯的地方吧!
“沒錯!我敢打賭,你一定會喜歡的!”陶夭夭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期待,隻有這個看上去嬌怯怯實際上很有幾把刷子的小姑娘喜歡,她才能功成名就、名正言順地退居二線,頤養天年啊!而她那個猶如脫韁野馬的兒子才能死心塌地地接替老娘的事業,忠心不二地為“花容月貌”賣命!
“好,我和你賭!”接茬的不是青蓮,是她的親親相公趙仁賢。
“你?”直覺的,她想要拒絕。
“不敢?”
“說誰捏?”陶夭夭不滿了,“賭了。”
“如果青蓮姑娘不喜歡,你就結束‘花容月貌’。”
“如果她喜歡呢?”陶夭夭眉眼花花。
“從此我唯你馬首是瞻!”
陶夭夭輸了。
首先,她計算中那個風神俊秀的兒子,跑馬了,留給她四個狂放不羈的字:浪跡天涯!
其次,青蓮居然被她那個親親胞姐挖牆腳了。
她那個胞姐,沒事開了個武館,偶爾也會到她的“花容月貌”中心來做個SPA,誰會想得到,這很偶然的一次,居然就把她的準媳婦青蓮給挖走了呢!為了這事,她差點和胞姐來了個雞飛狗跳式的絕交,也沒能挽回大局。青蓮帶著她的情郎投奔了胞姐,成為其中的教頭。
最後,無比淒慘的,“花容月貌”拱手讓人,她,陶夭夭,創立了“花容月貌”,卻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它落入他姓人的手裏。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青蓮不是沒有歉疚的,但是,她真的不是那個什麼美容的料,做教頭,她還有一點斤兩。最重要的,宮不袂武功被廢,隻有在武館中,還能有一些回天之力。
“青蓮,其實你不用那麼辛苦的。”宮不袂坐在椅子上,看似無奈實則無比享受地接受青蓮的按摩——那是青蓮從武館老板葉蓁蓁哪裏學來的手法。
青蓮白了他一眼:“其實你不必這麼做的!這話你聽進去過麼?”
宮不袂隻能歎氣,幸福地歎氣。盡管覺得有點自私,但是,這樣的日子,真好!他情願這輩子都做一個廢人,隻要留住這美好的日子。
“蓁蓁姐說這樣行的,怎麼你還是毫無進展?”青蓮完成了每日三次的按摩,疑惑地自言自語。
宮不袂溫柔地為青蓮擦去額頭的汗水:“所以,我說,其實你真的不必那麼辛苦的。”
“難道是你體內的毒素還沒有清除幹淨?”青蓮擔憂地蹙起眉頭。
“也許!”宮不袂的目光落在青蓮白裏透紅的臉蛋上,漫不經心地回答。
“可是,蓁蓁姐也說了,你中毒未深,不是主要問題。”
“可能!”宮不袂的手指很不小心地碰到了青蓮的臉頰,那細膩的觸感令他舍不得結束這個不小心。
“而且我穿來的衣服就是解藥,就算中毒深了,也可以解除的啊!”臉上癢癢的,青蓮下意識地閃避了開去。
“大概!”宮不袂遺憾地盯著自己的手指,以後,洗手就免了吧!
“其實無塵不必這麼做的。”
“你怪她嗎?”
青蓮搖頭:“但,她真的不該害了娘的。娘對她那麼好!”
“無塵不過想借太後殺了你而已,她並非真的要害太後的。”
“是啊,誰會想到那天我恰好穿了她送給我的衣服呢!”
“無塵也算是做絕了,衣服就是解藥,那麼,每次她和太後在一起,中毒的就隻有太後了。而太後一旦吸入檀香太多,就會在無意識中接受她發出的指令。”
“所以太後才無法原諒自己,才會自殺。”
“不隻是這樣。”
“啊?”
“恐怕太後以為這一切是君尚所為,因為你的衣服,都是君尚送的,太後也想不到,你那日穿的恰好是無塵送去的衣服。太後以為一切是兒子所為,才無法告知你真相。”
“原來如此!”青蓮下意識地使用了太後臨終的語言,“但你又怎麼會知道?”
“一個人經曆了生死輪回,有些東西總會想得透徹一點的。我隻要想一想,這一切最終對誰有利就行了。何況,無塵在中原的時候,本就是擅長研製香氣的。太後的檀香是她送的,她來救我的時候,又用迷香迷倒了侍衛。我本就在奇怪,救我的時候,她幹嘛還這麼多事地用她的手帕替我擦臉。一個人都麵臨生死了,還會在意臉上髒不髒麼。原來,她就是在那時給我下的藥。”
“你心裏,是不是也恰好想要殺了君尚?”青蓮低頭,雙手手指無意地絞在一起。
宮不袂愣了一下,才點頭:“是,我承認我一直都很妒忌他。但殺他,我還沒這個本事。”他自嘲地笑了笑,“不自量力的後果就是像我這樣,變成一個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