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3 / 3)

再揚眼,龍一眼中已是滿滿的笑意。隻是這樣,這樣就好了,她不會再奢求更多。

“你要找人,我陪你,好不好?”這一次,她用的是商量的語氣,隻因以後的日子都不想再逆他的意。

這一次,劍厚南也沒再拒絕,而是微笑著應允。

“你可聽過白隱?”龍一繼續問。因為跟著他的目的並不是真的想幫他找他想找的人,而是為了找那個白隱,一個有希望為他祛除沉屙的人。

劍厚南不知她為什麼會突然提起一個不相幹的人,卻仍然好耐性地問:“他是什麼人?”

從椅子中站起來,龍一還是忍不住衝動伸手抱住了劍厚南的腰,靠進他的懷中,隻是不再用力得像他會隨時消失一般。

頓了一下,發現自己好像有些喜歡起她這樣的親昵,劍厚南臉上漾起縱容的笑,第一次主動展臂回擁住她,然後安靜而認真地聽她講述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人物的來曆和事跡。

“白隱其實是焰人,叫明昭成加。”

焰人,塞外蒙都草原的統治者,一個強悍無匹卻擁有令人不解的奇特風俗的民族。在這個民族中,男人和女人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和待遇。男人如神,如天,高貴而不可褻瀆;女人如浮萍,如野草,無根而任人隨意踐踏。焰人的後裔不是由本族的女子孕育,而是挑選別族血統高貴,姿容才能絕佳的女子來完成,而能夠成為焰人的新娘,是所有外族女子的驕傲。

在焰族,血統最高貴的要數以成加為首的五大家族,他們分別是成加、鑒辛、阿古塔、亞狄真河以及五禺。這五大家族共同掌控著焰族的統治權力,而曆任焰王都是由這五大家族中挑選出來的。

白隱,也就是明昭成加,是成加家族中充滿傳奇色彩的人物。被所有焰人尊敬地稱為醫皇子,擁有出神入化的醫術,甚至傳說他能夠起死回生。至於他為什麼會離開草原來到中原,卻無人知曉。

“很想見他一麵。”聽罷龍一的敘述,劍厚南不由對白隱心生向往,他自己的醫術在中原已是頂尖,至今為止還沒遇上堪與匹敵之人。但他心胸寬廣,對於這個聲譽又或醫術恐已超過自己的白隱,他不僅沒有絲毫相忌,反而有惺惺相惜的感覺。

龍一微笑,“會的……會見麵的。”若不是有意想讓他去見白隱,她又怎會同他在這裏說不相幹的人?想著,忍不住回頭看向住了近月的草屋,心中溢滿留戀與不舍。草屋盛裝著她二十七年來所有的快樂和幸福,這一去,恐難再回來。她素性灑脫果決,但這一次,卻難抑女性柔軟纖敏的一麵,雙足遲遲不願邁出圍籬。她隻怕這一出去,一切又將回到原點。

劍厚南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心思,下意識伸出修長溫暖的大手握住她的,柔聲安慰:“如果有機會,我們以後再一起回來。”這算是他的允諾,隻因連他自己也沒有把握,上天究竟願不願意給他機會。

“好。”龍一強顏淺笑,點頭,認定這是他同自己的約定,而刻意略過“機會”二字。

日上中天,山中一如既往的寧靜,而鳥語和花開隻是平添寂寥。

龍一和劍厚南並肩沿蜿蜒的山路向山外緩緩而行,似乎,誰也不想這麼快便離開這不沾塵世紛擾的地方。

在經過一塊巨岩邊時,山石邊一叢淺紫色的花吸引了劍厚南的注意。他停下步子,在龍一詫異的目光中彎腰摘下一朵如蝶翼般的野花,直起身將花送到龍一鼻下。

“這是藍苓,香味比雪凝宮的青芽淡雅,可以入藥。你傷口能愈合得那麼好,有大部分功勞是它的。”他說得緩而慢,聲音醇厚溫暖,讓人著迷。不再冷淡疏離之後,他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喜歡並渴望親近的男子。

“是嗎?”被他的聲音所惑,龍一有些心不在焉,眼睛落在他飽滿好看的唇上,不由自主回憶起他的味道,心中升起渴望。

“嗯。”劍厚南應了,然後自作主張將花朵插在她的鬢邊,正要誇讚一番時,卻驀然發現她的失神,“想什麼?”他用食指輕劃過她嫩滑的臉蛋,笑問。親昵的動作不經思索便這樣自然地做了出來,連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龍一被喚回神,想到自己心中浮起的念頭,俏臉不由暈紅,不自在地別開了眼,“沒有。”她的回答匆促得讓人起疑。

“沒有?”見到她的表情,劍厚南意外地心情大好,促狹地反問。隻問一下就臉紅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剛剛在想什麼,何況她開始還一直目不轉睛地“色色”地盯著他的唇。他若猜不出來,也不必出去找淩兒了。

龍一被問得尷尬起來,著窘地抿緊唇,不應他,右腳一動,打算從他身邊逃開,也逃開這個討厭的問題。她一向主動大膽,但經過昨夜之後,明白到自己主動的親密舉動會造成他的困擾,所以決定壓抑住自己本能的欲望,不再對他做出過分的行為。故而他追根究底的問題才會讓她覺得難以啟齒。

她明顯的逃避讓劍厚南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和不快,還沒仔細追究原因,他已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了回來。

“我想……”另一隻手順勢攬住她纖細的腰,他緊攫住她意外不解的黑眸,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沉聲道:“你是在想這個吧。”說著,伏首噙住她柔嫩的唇瓣。

明知自己的行為已經失控,劍厚南卻不再想抽身退開,反而迫切地探入她溫暖的唇齒間汲取她的甜蜜。

雖然驚訝,卻沒有道理阻止他,龍一決定順水推舟,放心大膽地接受他的主動。

良久,劍厚南依依不舍地與她分開,抵著她的額頭,微微喘息,而後突然失笑,為自己越來越失常的行為。

龍一仍沉醉於那讓人失魂的甜蜜中,對於他的笑竟無力追問,唯有暫時當作沒看見。

“奇怪,”劍厚南低喃,攬住龍一腰的手臂不由收緊,“我怎麼會……”

不是知道不能碰她的嗎,為什麼會控製不住?為什麼無法忍受她在她和他之間建起一堵無形的牆?他以為是她變了,但現在,看上去似乎是他在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