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琅點頭表示讚同,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所以,我本想和莫漠商量對策,兩人假裝中了離間之計,然後將計就計引蛇出洞,”說到這裏,繆米長歎一口氣,“可我萬萬沒想到,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她竟然跑來了。當著那許多人的麵,或許犯人就在裏麵,我又怎有辦法告訴她事情的經過?就隻有假裝中計,斥責她下了毒手。”
賈琅微微歎息一聲,搖了搖頭道:“雖然事情怪不得你,可那舉動,卻著實是傷透她了。你知不知道,她是去向你告白,並且表示願意嫁給你的。懷著這樣的甜蜜心情,卻遭到當頭一盆冷水潑下,會是怎樣的落差和打擊。”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低垂下眼眸,繆米捏緊了拳頭,心中有一種酸澀的味道,在身體裏不斷擴大,“我知道,若不是受到那樣的打擊,她也絕不會說出是她下毒這樣的胡話來。當看見她張狂地笑起來,承認那本與她無關的罪名時,我就知道,那個偏執又死心眼的家夥,是在極度的盛怒和痛苦之下,做出這樣不理智的舉動的。”
看見他的表情,賈琅不由得再度低歎一聲:“最要命的是,你還給了她第二次打擊。而這次的後果,遠比第一次還要嚴重。”
“我知道……可是,我沒有想到,一向性子倔強不走回頭路的她,在我還沒能來得及處理完事情去找她的時候,她竟然再次來到了白雲堂……在那個時機和環境之下,我沒有辦法解釋……”
閉了雙眼,眼前浮現出那一幕。那是黃昏的時分,她踏著夕陽而來。翻開手掌,那裏托著一棵莽草。她用充滿期待的眼眸望著他,努力地想去勾勒出一個漂亮的微笑。然而,這一次,他卻徹底粉碎了她的期望。
他怎麼也不會忘了她那時的表情,忘不了她狠狠用手背砸向桌角所發出骨頭碰撞的聲音,還有,忘不了她的臉上淚水泛濫成災,沒有了張狂的笑容,她麵無表情地注視著他,原本那黑亮而靈動的眼裏,此刻隻剩下深深的黑暗。最後,她用不帶絲毫感情的聲調對他說:“欠你的,還你。”
看見繆米自責的樣子,修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他抬起眼來,衝對方感激地笑了一下。隨即,他轉而麵向賈琅,“我想拜托你,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她,請她原諒。”
賈琅微微搖頭,唇邊勾勒出無奈的弧度,卻沒有直接回答他。說起來,這件事情確實怨不得他。可是,雖然是誤會,但心裏所受到的傷害卻不是那麼容易解除的。徹底心死的莫漠,能否原諒繆米,這個問題還有待商榷,“我會向她解釋,並試著勸解她。不過她能否想得開,這就不是我能做到的事情了。”
“我了解。”繆米輕輕點頭。
見事情解釋完畢,賈琅向二人道了個別,轉身要走,卻被修羯喊住,“請等一下。”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他走向櫥櫃,拿出一包藥來,遞給她,“這些藥對治療跌打什麼的有些幫助,給你那位受傷的朋友喝下吧。”
她挑眉望他,他們剛才的談話中,可沒有提到莫漠的手受傷這一段啊。他是如何知道的?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伸手指了指她臂上所挽菜籃裏的豬蹄鳳爪之流。賈琅這才恍然大悟,接過了藥包,她衝他感謝地笑了一笑。這大塊頭,並不笨嘛。
當賈琅回家將事情的經過說與莫漠聽,雖然那個固執而別扭的家夥依舊一聲不吭,並沒有明顯地表示出原諒某人,可是她至少已經願意敷藥了。
再接下來,在莫漠和賈琅的幫助下,犯人也很快被查了出來。根據枸舒堂的顧客登記名單,一名白雲堂的夥計曾經在事發當日去一家分店買過老鼠藥。當成為了“人型信鴿”的賈琅將這個消息告訴了繆米之後,對方依稀想起,那一次,莫漠和自己曾經因為那名夥計沒有善待一名孩童,而對他有所指責和處罰。
事情初露端倪。雖然那名夥計有明顯的作案動機,但是卻不至於因為繆米和莫漠的婚姻而有所失利,所以,有人指使的可能性極大。果然,在繆米的逼問下,那名夥計交代出,原來幕後黑手竟是紅花油店的老板。
同樣主治跌打扭傷等外傷的紅花油,與雲南白藥和狗皮膏藥可以算是“同行冤家”。白雲堂雲南白藥的牌子老信譽好,枸舒堂狗皮膏藥的療效迅速價格低廉,與它們相比,紅花油的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再加上那一段時間,莫漠與繆米的爭吵經常在紅花油商店門口進行,擋他財路,老板最終忍無可忍地出了個去“蒼山采山萆”主意,想讓他們鬥得兩敗俱傷。可沒想到這一趟回來,倒反而讓兩人的關係有了突破性進展,這讓紅花油老板差點沒後悔斷了腸子。
當日,繆米在飯館中當眾宣布要娶莫漠為妻,這個消息比風還要迅速地傳播開來,自然也傳到了紅花油老板的耳朵裏。對於他來說,這個消息莫過於晴天霹靂。這白雲堂和枸舒堂平日鬥法不歇,都已經叫他的生意難做得要命了。若是靠著姻親強強聯手,那他的店鋪還混個屁啊!於是他當下做出了決定——挑撥離間!他買通了原本就對繆米和莫漠不滿的白雲堂夥計,將枸舒堂的老鼠藥放進了白雲堂的雲南白藥裏。
至此,終於真相大白。繆米立刻通知了官府,捉拿主犯紅花油商人以及共犯夥計,將他們一起送進了班房。
這次的事件看似已經順利解決了,可是繆米知道,真正麻煩的事情,還在後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