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 人生多難非懼死(1 / 3)

“虛空之門”下似乎到處都是房間,多數都是空屋。兩個人轉來轉去,感覺足足走了有一個時辰,口幹舌燥,卻不知道自己轉到了什麼地方,四麵望去,隻有曾經走過的地方。公孫朝夕點了燈,無數的通道房門,看得人頭昏眼花。

蕭守紅找個地方席地坐了下來,“我快累死了。”

公孫朝夕同意,在她身邊也坐了下來,喃喃自語:“我想念君大公子那柄‘文柏沉淵’,當初聽說鐵家造名劍,我怎麼沒去買他三五把,實在是失策、失策。”

“江湖第一劍”君霜桐的名劍“文柏沉淵”號稱能開山劈路,力能斬千斤青銅。蕭守紅拿出她的白色綢緞汗巾擦汗,淡淡地哼了一聲,“那柄劍連根草都砍不斷,如果不是霜桐愛它形狀古雅,早就丟了。能斬金斷玉,那還不是我們君大公子內力了得。”

“你的‘天犀’就沒那本事,拿去砍牆,最多砍十下就報廢。”公孫朝夕失望地看著蕭守紅的玉劍,“怎麼傳說中的美女都不帶開山大斧頭?這玉劍既難看又不能吃,這裏又沒有當鋪,否則換個饅頭也好。”

說到饅頭,蕭守紅突然覺得很餓。她從早上到現在什麼也沒吃,吞了口唾沫,她抱膝坐著,胸口的傷又隱隱作痛起來。

公孫朝夕從懷裏摸了串葡萄出來,提到蕭守紅眼前。她眼前一亮,公孫朝夕居然把那串葡萄揣到現在,她開始吃葡萄,卻又突然想起,“這裏既然有猴子每天往那邊洞口送水果,就一定有出口,可惜沒見猴子,不然就可以找到洞口了。”

“猴子會往那邊洞口送水果,可見那邊洞口曾經住著一個非常重要的人,可惜這麼多年不知道是誰。”公孫朝夕靠著牆壁,“我們該留在門口等明天的猴子來送水果……”正當他說到這句,突然遠處已經點燃的燈火熄了幾處,遙遙的傳來一聲女人的慘呼,接著無聲無息。

蕭守紅毛骨悚然,“古心心……”

公孫朝夕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苦笑著道:“如果我們剛才留在那邊等猴子,現在已經死了。”他也沒料到錢衰燈和白星漢重傷,古心心居然仍然敢追下來,難道是他的三腳貓“滿樓明月梨花白”露出了破綻?

“她怎麼了?”蕭守紅站起來往古心心發出慘叫的地方望,隔著層層房屋什麼也看不見,但一股詭異的氣息撲麵而來,她忍不住咳嗽起來,心裏一寒,一口紫血奪口而出。

公孫朝夕吃了一驚,跳起來扶住她,“怎麼了?”

“沒事。”她擦掉嘴邊的血跡,“吐血而死的蕭守紅會比較美貌,好過全身淤血而死。”

“可是我寧願要隻活的烏鴉,也不要吐血的鳳凰。”公孫朝夕跟著站起來,“古心心大概中了這虛空之門裏麵什麼陳年機關,我們運氣不錯,走到現在除了幾個死人死貓,還沒有遇到什麼怪東西。”正說到怪東西,蕭守紅突然說“噓——”,搖手打斷他凝神靜聽。

公孫朝夕也聽到了聲音,片刻之後,兩個人同時說:“水聲!”

在左邊不遠處有細微的水流聲,兩個人腦中同時掠過進來的時候那本書裏寫的“貓頸上如果掛的是綠色絲帶,則途經水路,準備潛泳”,既然附近有水,水下必然有路!

“這邊。”公孫朝夕搶在蕭守紅身前,拉著她大步往某一扇門走去。蕭守紅握劍的手一緊,本想擋在前麵,卻被公孫朝夕一拉,頓時忍不住抿嘴微笑。公孫朝夕沒看見,她卻私下竊喜。自從公孫朝夕顯露“滿樓明月梨花白”之後,她突然有一種預感會失去這個人,失去一個陪伴在自己身邊三年的奸商,一個早已習慣依賴的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是種什麼心情?在意那個奸商的一舉一動,隻要他想到自己就隱隱覺得得意,不願他變成“滿樓明月梨花白”,隻想他永遠都是公孫朝夕,永遠都跟在自己身後寫《冷芳譜》,即使“滿樓明月梨花白”是她十六歲那年的夢也一樣。

她隻想要公孫朝夕是公孫朝夕,想要他在乎自己,而不想他變成什麼更加高強更加神秘莫測的人。

思慮之間,她已經跟在公孫朝夕身後轉過了幾個房間,眼前的空氣突然一寒,有條通道的旁邊沒有房屋,是一條暗河。

周圍一片漆黑,地下暗河尤其烏黑一片沒有光亮,也不知有多寬多長,更不知河底下是什麼。公孫朝夕丟了顆葡萄下去,河裏本來猶如死水一潭,頃刻間便翻湧起來,無數條奇形怪魚帶著森森白牙在河水裏閃動,咬不到葡萄就彼此互咬,刹那間水中掠過縷縷暗色,幾條怪魚變成了白骨緩緩沉底。

公孫朝夕和蕭守紅卻是眼前發亮——有魚,這鬼地方底下居然還有魚沒餓死,證明這河果然和外麵相通,下麵應該有地方可以出去。而且有魚,不管是什麼怪魚,現在在公孫朝夕和蕭守紅眼裏就是食物。

蕭守紅再丟了顆葡萄下去,手持玉劍,等到怪魚浮起來的時候快速下刺。一劍下去劍上居然有兩條巴掌大的怪魚在劍刃上。

那兩條魚牙齒鋒銳,但相當肥碩,公孫朝夕和蕭守紅丟下外套點火,烤熟了就吃,反正在這地底下,被毒死好過餓死。蕭守紅早就餓了,很快吃完了一條魚,閉上眼稍微運了會氣,胸口的傷勢沒有好轉也沒有惡化,睜開眼睛,卻看見公孫朝夕在釣魚。

他很認真地在釣魚,用他吃剩的大半條魚,丟一塊魚肉誘起魚群,玉劍刺殺一條放下,再丟一小塊魚肉,再殺一條魚。很快他身邊有幾十條怪魚。

“你想這樣把河裏的魚都殺光?”她收功起來歎氣,“想法很好,你如果在這裏坐上三年五年,大概也就成功了。”公孫朝夕突然脫掉中衣——他的外衣已經當柴燒了——蕭守紅嚇了一跳,卻見他煞有介事地把那些死魚用中衣包成一包,放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