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生魚兩個人也就不要了,沿著公孫朝夕點著燈的房間往來路走去,果然很順利,半個時辰不到就從公孫朝夕床底下那個大洞鑽了出來。這底下的“虛空之門”究竟是真是假?底下究竟在搞的什麼鬼?究竟有多少人尋到此處又死於此處隻有天才知道,現在公孫朝夕和蕭守紅在意的是要先找個地方換身衣服洗個澡。
半天之後。
照花齋。
原來照花齋其實是高陽山下一個小酒鋪,這酒鋪雖小,但的的確確是桃如醜常住的地方。現在公孫朝夕換了一身又白又柔軟又舒服的衣裳,躺在桃如醜的床上眯眼看著蕭守紅。
美人出浴,方才在“虛空之門”裏麵披頭散發滿身血汙的蕭守紅現在長發披散、烏亮整齊,俏臉晶瑩、容顏清雅,活生生一個絕代佳人。
可惜這位絕代佳人板著張臉坐在公孫朝夕床前喝茶。
她想不通為什麼每當有床這個家夥就會先占,更想不通“滿樓明月梨花白”為什麼要為這種人下廚燒菜,還大大方方地把床讓給他。
公孫朝夕很享受地聞著蕭守紅浴後的幽香,微眯著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活像隻吃飽了曬太陽的懶貓,雖然他肚子還是很餓。
不遠處的廚房裏傳來桃如醜做菜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昏昏欲睡的公孫朝夕挑起眼皮,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窗外,“躲在人家房門外偷看的東西,非奸即盜。”
窗外突然冒出一個人頭,那人一張馬臉,瞪著眼說:“我怕打攪了你和大美人談情說愛,好心被你當驢肝肺,你這人隻配天打雷劈。”那人卻是馬無皮,隨著馬無皮從窗口冒出來,西門殺也已經抱劍站在屋裏,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
然後西門殺冷冷地看著公孫朝夕,“我聽說你打敗了錢衰燈和白星漢的聯手一擊,還把他們震成重傷。”
公孫朝夕歎著氣,喃喃地說:“老友見麵能不說這個嗎?大煞風景……”
“你可是‘滿樓明月梨花白’?”西門殺繼續冷冷地問。
“不是。”公孫朝夕呼天搶地,“我以佛祖的名義發誓,絕對不是!”
“那你為何懂得‘滿樓明月梨花白’?”西門殺繼續追問。
公孫朝夕看了他半晌,“當你每天都要看這門破功夫五十遍的時候,你也是會懂的。當年我和那朵梨花連喝了三個月酒,每次喝醉了他都要練這門功夫,而他是連聞到酒味都會醉的。”
西門殺哼了一聲,沒再問下去。馬無皮卻奇怪至極,“你什麼時候認識‘滿樓明月梨花白’的?我怎麼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我什麼時候吃飯什麼時候拉屎你也不知道……”公孫朝夕哼哼道。
蕭守紅坐在椅子上托著腮,原來她覺得公孫朝夕的這些朋友都很無趣,但從地下轉了一圈出來之後,她突然發現他們個個都有趣得很,尤其是她知道那朵梨花其實就是那朵桃花而他們不知道的時候,更加覺得他們有趣。
“你燒了信侯宮,想必江湖人人稱快,你也該回家種田去了。”公孫朝夕說起正事,“你老娘想著你呢。”
西門殺哼了一聲,馬無皮說:“他已經收手不幹了,倒不是因為他燒了信侯宮,而是他覺得連公孫朝夕都能一出手就打敗錢衰燈和白星漢,他再幹下去遲早死得不明不白。”
公孫朝夕點了點頭,又問:“那位江湖第一神醫官水水,水通的師弟,最近在哪裏出現?”
馬無皮從懷裏拿出個本子,找了一下,“上個月出現在明月樓,你病了?”
“小守紅兒受了點兒傷,君大公子又不在,我想找官水水碰個運氣。”公孫朝夕歎了口氣,愁眉苦臉地道,“最近覺得全身上下哪裏都不對勁,我也想找個神醫看看我是不是壽命已盡,將要嗚乎哀哉了。”
“你這小子體健如牛,六個月前老子和你比賽兔子跳,你小子居然能一炷香跳五百六十九下,哪有什麼毛病。”馬無皮剛剛說到這裏,公孫朝夕臉色微變,從床上捂嘴開始嘔吐,他也沒吐出什麼東西出來,全是清水。
馬無皮卻嚇了一跳,猛地跳起來,“你不會得了什麼絕症要死了吧?”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要找神醫。”
蕭守紅在人前顯得很冷淡,渾然不似那個媚眼如絲在公孫朝夕臉上一吻的美嬌娘,心裏卻不期然想起他背上那朵奇怪的紅色紫薇,難道他是中了什麼毒,還是真的生了什麼病?
“說到神醫,我最近也很想找一個。”一句話從背後傳來,桃如醜看著公孫朝夕,一臉的同情,“如果有毛病,我打賭我們幾個人的毛病,都是一樣的。”
公孫朝夕瞧了他幾眼,說:“你最近也常這樣?”
桃如醜悠然地看著他,居然很有些得意地微笑著,“我隻是想吐,絕對沒有你吐得這麼醜的。”
明月樓。
江湖第一神醫官水水,乃是天風神醫水通的師弟,醫術高明,雖年已三十,卻貌若十二小童,更是異事。
現在他左手搭著公孫朝夕的脈門,右手搭著桃如醜的脈門,一搭之後他顯然是嚇了一跳,一張清稚的小臉頓時扭在一起,又仔細搭了一會兒。
這個“一會兒”其實有一個時辰那麼長。
蕭守紅斯斯文文地在旁邊坐著,西門殺閉目靠牆而站,好像已經睡著了,馬無皮趴在桌上卻真的已經睡著了。
官水水突然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目光怪異地看著公孫朝夕和桃如醜,問:“你們……最近是不是去了什麼絕壁深穀,人跡罕至的地方?”
公孫朝夕點點頭。昆侖山頂,自古傳說西王母住的地方,雖然上麵連根草都沒有,卻是絕對的人跡罕至。
桃如醜也目光怪異地看著官水水,“我們出了什麼毛病?”
官水水用更怪異的目光看著桃如醜,突然喃喃自語:“如果不是我行醫已有十八年,我一定會以為自己瘋了……”他緩緩收回搭脈的手,“你們兩個,都是喜脈。”
“咣當”一聲,蕭守紅斯斯文文端著的茶杯在地上打翻,“咳咳……”她被嗆住,捂著胸口咳嗽個不停,隻當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