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讓南宮梨雪失望,短短的幾日之內就使用火攻術,突圍術,水木連鎖術,聲東擊西地突襲了敵軍,已經剿滅小敵營十來個。
捷報一道,朝野的異議之聲也隨之消失了。
但宰相還是認為女子不該馳騁沙場,這置朝野男子的麵子何顧,應當盡早選了大將軍才是。
這一次沒有力量與他們對抗,皇上也沒轍了,隻好推脫身體不適明日再議。
南宮梨雪早就料到,隨即帶了紫約守候在南大門等官員門出來。
一見到太師,她便上前道:“許久不見,張老。”
太師見是她,有點意外,“長公主,老臣拜見……”
“免了。”南宮梨雪笑著指附近的馬車道,“梨雪許久未見張老,也想念了。可否車上一聚?”
太師不好推脫,“也好。”
紫約就站在馬車外守候。
馬車內是事先準備好的差點,南宮梨雪親自替他斟上茶水。
太師受寵若驚了,“公主,是否有要老臣幫忙的地方?”
如此紆尊降貴,定是有所求吧。
但太師想不出有什麼事情需要她親自出馬。
“張老也知道守望將軍的事吧?”南宮梨雪的手撥弄著茶葉,放下了簾子。
“是,有所聽聞。”今早還在朝上討論著。
“張老對四夫人做守望將軍可有想法?”
太師一愣,“老臣……”想了想,還是說,“老臣也認為讓一名女子馳騁沙場不是長久之計。”
“自然不是長久之計,但她有這方麵的才能。”此刻,正需要她,“待此戰役結束就好,張老可願幫忙?”
原來是讓他出麵與宰相成反對線。
他思慮著。
“張老,你還記得十年前的梨花嗎?”她突然問,“可還記得那個離家出走的女孩?”
太師一愣,手指輕微地顫抖起來,“你是說……離幕嗎?”
她不想在此事上繞圈,直接道:“就是離幕。”
太師拚命搖頭,“不不……這怎麼可能……”
聽說四夫人是青樓出身……這……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兒居然……
“過了這麼多年,張老可還記得她?”南宮梨雪悠悠地道,“但她左肩上的梨花印記可一點都沒變呢。”
太師的臉色變了變,“是離幕……”他的聲音都激動起來,“當年是我的錯……她……一定恨死我了……”
“她並不恨你。”南宮梨雪冷淡地道,“沒有你,也不會有她。自然也不能讓她一如現在這般做著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太師沉默了,“這是她的選擇?”
她點點頭。
向來不屬於閨房,她適合更廣闊的天空。
閑雲流水,依山伴水的生活才是她向往的。
太師沉默之後道:“……老臣知道怎麼做了。”
在他顫顫巍巍下馬車的時候,還對她拱手道:“不管公主是如何找到離幕的,老臣都真心地謝謝你。”
她微微一笑,一如梨花開,“為了她好,請叫她。”她已經踏上了漫漫長征的沙場,軍中混亂,誰敵誰友也難辨。若被宰相那邊的人知道是離幕,定會以此來要挾太師妥協。
太師心裏自然明白,“老臣有數。”
看著他漸漸離去的身影,她才對車外的人道:“紫約先生,上車吧。”
紫約一上車,就是一臉沉靜若無其事。
其實他站得不遠,什麼都聽到了。她對他,也無可以防備之心。
“紫約,你道我是否很自私?”她輕問。
紫約沉吟。
宰相的人沒有要挾到太師,但她又何嚐不是在以此來要挾太師呢?紫約不知她是如何找到離幕的,但對太師而言,離幕是他最愧對的女兒,能為女兒做的就是盡量幫她完成心願。而這個心願,實際上是離幕在替南宮梨雪完成。
她疲累地閉上眼。
自小她就用心養著周圍的人,用自己的真誠換得他們的信任。無論是宮女還是太監,她全都一視同仁。到最後她都分不清到底是在真誠地與他們以心交心還是在純粹扮演一個角色了。
在遇見的那一年,在她的心裏就有了全盤的計劃。
她都為自己的處心積慮而感到無奈與……可怕。
她養著,保護著她,到最後卻是要她一個弱女子為南宮國奉獻自己。
若不是太師的女兒,她定不會如此用心地照顧。
她要的,是最後扼住太師的喉嚨,要他勢必對皇室忠心,支持著朝野,不容戰役失敗。
“我……應該是自私的。”她滿心滿意累積的都是南宮國,任何事都以國為先。
“公主,你用四夫人來牽製太師,以此與宰相的勢力抗衡。你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朝廷,又何來自私之有呢。”紫約的眼眸微閃,“在下妄自猜測,你給將軍娶的三房妾室,除了第二房是為了彌補之外,其餘的兩名妾室都是有所圖的吧?”
他都能以翰林院大學士與宰相門生的關係推測出兩人的關係,她不可能推不出二夫人姝靜與宰相的牽連。
她……這是請君入甕啊。
多麼聰明的女子,又……多麼的可怕。
她的眸光閃爍,望著他心情複雜。他果然是機智過人,幾件事就把整個事情串聯在一起了,連一直待在她身邊的雙喜都無法猜測到這一層的含義。
聰明人有兩種下場。
要麼委以重任,跟隨前後;要麼……斬草除根。
他在某個閃爍的瞬間,錯愕地看到了她眼底的殺機,隻是短暫的幾秒也叫他心涼了起來。
為她做的事,與她如此之多的事,到頭來,她還是防著他啊。
“公主……”他欲言又止。
南宮梨雪搶先道:“先生果然聰明過人,得先生一人如得至寶。”她端起茶杯對他道,“在此,我敬先生一杯。”
她一飲而盡,完全堵住了他想講的話,“多謝公主信任。”嘴裏是淡淡的澀感。
車子在駛出南大門之後顛簸了一下,她坐得不穩朝前傾了一下,他連忙往前一靠。讓她自然地落入了他的懷抱裏。
淡淡的氣息,卻是如此的熟悉。
她沉淪地不想起來,但也在下一刻他推開了她,“請公主恕罪。”
嗬……何罪之有呢……
“是我不小心了,先生還別介意。”分明是同樣的一個人,卻有著不一樣的臉,極為年輕的臉上又怎會同時出現無盡的滄桑感……
她感覺自己的鼻翼微微泛酸,“先生我想小睡一會,麻煩你下車走一段可好?”
紫約一怔,“自然。”
他下了車,站在車外跟著走。
她坐在馬車內,簾子遮住了她的容顏。
她的鼻翼慢慢地泛紅。
誰知道她的痛苦,誰能理解她的疲累,誰能猜想她此刻最需的是什麼……
我是多麼的想念你啊,我的愛……
在這般情景之下,她的心房徹底地崩塌,無法逃避地承認,她對王悅的愛,是存在的,真實的,不容逃避的。
誰能來幫幫她,在成就南宮國的繁榮之前,再來等等她。
隻要給她時間,一定會跟上腳步的。
她的手指觸碰到眼角,這一次沒有眼淚。
她躺了下去。臉靠著絨毛的毯子。
此刻,她很想伸手抱抱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