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1 / 3)

當藍色光芒褪去之後,沃華池第一個反應就是低頭看自己的衣著裝扮。當她發現自己身穿中世紀歐洲的華美長裙之後,忍不住呻吟了一聲:“哦,我的老天,現在還有人看這種歐洲中世紀的言情嗎?俗,真是俗。”

張寬德也在打量著周圍的情況。歐洲式的歌特建築,怎麼看都有點陰森恐怖的樣子。而且,現在正值夜晚,一輪圓月從烏雲中若隱若現,更是給這裏添上了種詭異的氣氛。他四下尋找沃華池,卻怎麼也看不見她的影子。幸好這個時候她發出了那一聲“真是俗”的感歎,他循聲望去,隻見她站在二樓的陽台上,也正望著站在一樓地麵的自己。

“啊!我明白了!”這次倒是張寬德先“啪”一聲拍了手掌,做出恍然大悟狀,“這次的故事我猜得到。這種架勢,莫不是羅密歐與茱麗葉故事中的樓台私會嗎?”

聽見他自以為是的論斷,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順手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拿在手上的絲絹扇丟了出去,正砸在張寬德的頭上,“你這家夥,就隻能想到羅密歐與茱麗葉嗎?雖說這也可以勉強算是言情小說,但是那麼老土的橋段,現在還會有哪個言情小說作者寫啊!再說了,你看這場景,茱麗葉可能住這種鬼氣森森的房子嗎?”

聽她這麼一說,他一想也是。這場景怎麼看都顯得太過於陰森了一些,若是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故事,好歹也算是花前月下極有浪漫氣息。而眼前的氣氛,完全和浪漫沾不上邊嘛。他環視四周,歌特式高大建築,看上去嚴肅、陰冷,讓他的脊背上升起一種莫名的寒意。對言情小說沒研究的他,放棄了猜測,直接詢問她:“那依你看,這次是什麼故事呢?”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寫歐洲中世紀背景的言情小說文了。”她輕輕一跳,坐在了陽台的欄杆上,悠閑地看著他,“也許是因為文化氛圍有衝突,所以大多數言情小說作者還是比較喜歡本土氣息的中國古代背景稿。不過,若說起歐洲中世紀,卻還是有一個題材長盛不衰,這麼多年來常常出現在言情小說中,那就是……”

她說到一半突然停了口,隻是笑吟吟地望著一樓地麵上的張寬德,“你看看自己的打扮,覺得像什麼?”

他依言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衫,隻見白色的襯衫外披著一件烏黑的鬥篷,在暗夜中幾乎可以隱去了身形。難不成這是歐洲版的夜行衣?產生如此想法的他不禁皺起了眉頭,“難道……我是小偷?”

他的回答讓她差點從陽台上跌下去,“天,我真不知道說你太有想象力好,還是沒有想象力好,”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然後衝著他的方向探出身去,“是吸血鬼啦!吸血鬼!這麼明顯的打扮,還有你難道沒感覺到你的兩顆犬齒變尖了嗎?”

聽她的話,他伸手摸向自己的牙齒,果然變尖了。就在他在心中大為感歎這個世界真是奇妙,連人體機能都能改變的時候,突然聽見她大叫了一聲。他一抬頭,隻見她重心不穩地在陽台欄杆上搖搖晃晃,眼看著就要跌下來。他立刻上前跨出數步,伸開雙臂接住她。就在她落到他懷中的刹那,突然一陣煙霧繚繞。待到煙霧散去以後,她一邊揉著腰喊痛,一邊四下尋找張寬德的身影。

然而,她一轉頭,那個原本應該接住她、並將她抱在懷中的他,此時卻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一條黑毛大狗用那雙碧綠的眼眸呆呆地望著她。一人一犬,四目相對,半晌之後,它突然驚恐地“哇嗚”一聲,碧綠的眸子裏滿是驚惶失措的意味。

“啊,是我估計錯誤,”她一拍手掌,做出“原來是這樣啊”的表情,“你不是吸血鬼,是狼人呢!”一邊說著她一邊探出手去撫摩那黑得發亮的柔軟毛皮。麵對不知道該用“他”還是“它”來指代的家夥,她淺淺地笑了起來,黑亮的眼眸彎成月牙,“真好,我早就想要一件皮衣呢。你的毛真不錯,摸上去好暖和。”

“嚎嗚——”她的說辭立刻引來它的哀號,在夜空之中回蕩良久,久久不曾散去。

在確定了這次的異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故事之後,沃華池和張寬德二人開始商量起對策來。不過因為他已經變成了黑狼的形態,除了“嚎嗚”兩聲之外,無法說出任何反駁意見,因此隻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而已。

“說起來,最近這種會變身的故事好多呢。”她作勢扳著指頭數起來,“我就看過變狼、變龍、變麒麟、變老虎等等之類的故事,哦,還有一個變成十二生肖的漫畫。不過說起來,似乎除了那個十二生肖是沒法選擇所變身的動物之外,其他小說裏的變身,要不就是變成威猛凶悍的大型食肉動物,要不就是變成不存在於現實之中的優雅幻想生物,就是沒有看過變成昆蟲小鳥那種平易近人的常見動物哪。”

變身已經夠可憐的人,如果再變成昆蟲之類一不小心就會被人踩死的東西,那豈不是連命都保不住了?張寬德在心裏發表著如此感慨,但是因為此時的形態問題,它隻能在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聽見它的聲音,她輕輕地摸了摸它滿是長毛的腦袋,淺淺地笑著道:“你也同意我的說法對不對?”這個舉動引來它內心的反駁——你哪裏看出我是在讚同啊。

“大千世界那麼多種動物,言情小說隻取這麼其中幾種,說起來還真是沒有獨創性啊,”她以評論家的姿態發表著如此評論,然而片刻之後,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說起來,如果讓我和一個會變身成西瓜蟲的家夥談戀愛,估計我也是會受不了的。”

對於她的這番說辭,除了感歎言情小說的奇怪邏輯外,它還真的是無話可說。它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它的變身形態至少不是《變形記》那樣變成被眾人唾棄的甲蟲,而是更近似於古老的童話故事,比如說《青蛙王子》或是《美女與野獸》,因為是被施加了奇怪的咒語,所以總有一天還是能回歸正常的。而時間問題,就是要看二人什麼時候能解決這個故事的任務了。想到這裏,它不禁用碧綠的眼眸望向她,“哇呼”一聲,示意她趕緊告訴它下一步該怎麼做。

雖然聽不懂它的狼語,但是在那雙碧綠的眼眸中看出了它的意圖,沃華池輕輕地笑了起來,一手拍打它的大腦袋,“你急什麼,放心,有我這種閱言情小說無數的高手在,你還怕不知道下麵該怎麼做?”

那你就說啊,不要老賣關子了,看我這個樣子很好玩的嗎?它的心裏不由得產生了如上的抱怨。而她在看見它碧綠的眼眸中所露出哀怨的神色後,隨即大笑起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這種故事嘛,一般女主角陰差陽錯地邂逅了男主角狼人後,在一開始她的心裏是相當恐怖而畏懼的。然後出於某些理由,共同旅行或是共同生活了一陣後,她開始發現他的好,漸漸地不再害怕它。再然後,狼人的事情被村民發現了,他們聯合起來追捕狼人,就在要將它置於死地的時候,女主角跑上來攔住眾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明男主角不會害人。接下來村民被他們的愛情感動,於是放過了狼人。最後呢,狼人就和女主角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就是HAPPY ENDING啦!”

這個故事怎麼那麼像《美女與野獸》,而且好像幾乎沒什麼改變嘛。它在心裏發表著如此感慨,而她則從它碧綠的眼眸中讀出了它的想法,於是點了點頭,“沒錯啊,這種故事都編得很童話的,而且往往都是走的一個套路,所以我才說俗嘛。”想了一想她又加上了一句,“不過最近倒是有了很多改進的版本,比如女主角是靈異題材的研究者,所以為了研究倒追狼人,這就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爆笑喜劇故事。還有那個變麒麟的,看似女主角和麒麟之間沒有什麼男女感情,可是做事那叫一個曖昧啊。更嚴重的是,另一個男主角和另一隻麒麟,一同生活了五百年耶,說是沒有感情誰信啊。我就覺得那小說與其定位於奇幻,不如光明正大地多加點言情,會更加吸引人哦。”

麵對沃華池接近於自言自語的抱怨,張寬德實在很想說:“對不起,因為我沒有接觸過你所說的不知是奇幻還是言情的那部小說,所以我聽不懂。能不能請你直接進入主題,說明一下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做。”但是無奈於自身形態問題,與其發出“嗚嗚”的狼嗥提醒自己如今並非人類的事實,它選擇了保持沉默。

“至於我們現在的情況嘛,既然已經邂逅過了,也會合在一起了,那麼下一步就是應該挑起村民的憤恨,以觸發‘淚訴無害見真情’的橋段了。”望著麵前的大黑狼,她笑眯眯地道。然而這段輕描淡寫的描述,在它耳中卻甚是震撼。

什麼?挑起村民的憤恨?那不是找揍嗎?它“嗥嗚”一聲,表達出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