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動作讓她笑意更濃。都變成這副樣子了,還想著不讓她受累,將背包袱的事情攬了下來,“好吧,”她笑著將包袱從肩頭卸下,掛在它的身上,“收拾完了,咱們去惹事吧!”
然而,雖然早早就決定了惹事計劃,但是具體實施辦法卻並未準備好。一人一狼衝那村子的方向走了兩步,突然意識到不知道該怎麼去惹事,於是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對望一眼。在彼此的眼眸中都看到了詢問的神色,一人一狼不禁統一步調地歎了一口氣。
“我來想想,怎麼惹事呢?”她摸著下巴思索道,突然想到了什麼點子,她“啪”的一聲拍了手,“呃……既然是農村,你去偷雞怎麼樣?”
我是狼,不是黃鼠狼。它在心裏如此反駁道,然而由於無法出聲,所以具體理由不能闡述,隻能搖了搖那毛茸茸的大腦袋。
“那……”她撓了撓後腦勺,“去嚇小孩子,如何?”
它把頭一偏,表示這等惡劣而沒品位並且很有可能影響到小孩子身心健康的事情,它是堅決不會去做的。
她不禁皺起了眉頭,“這也不做那也不做,那究竟要怎麼惹事嘛。要不,咱們進了村子,然後見機行事?”
事到如今也隻有如此了。它點了點頭,跟隨她向村子的方向走過去。
所謂“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現實往往和預期相差甚遠。當一人一狼走進村子的時候,原本預期中的那種村民被狼的出現嚇得到處逃竄的景象並沒有發生,與之相反,當他們剛走進村子,就有一位老奶奶眯了眯小得就快看不見了的眼睛,隨即伸手拍了拍變身為狼的張寬德的腦袋。
“呦,這條大狗真能幹,還能馱東西呢!”
“那不是狗,是狼。”沃華池好心地解釋道。
老人家在聽到這句話時,瞪大了眼睛。就在沃華池以為她被嚇到了的時候,她突然大叫起來:“天啊!太驚人了!原來是狼啊!呦,不僅是狼厲害,小姑娘能把這狼訓練得那麼聽話,更是厲害!”她衝沃華池舉起了大拇指,隨即扯起嗓子就向村子裏吆喝起來,“大家快來看啦,好乖的一隻大狼,還能馱東西呢!”
伴隨著“劈裏啪啦”此起彼伏的開門聲,眾多腦袋從屋裏探了出來。隨即老老小小、男男女女的村民全部奔了出來,團團圍住了一人一狼,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呦,真是狼嘛,好厲害。小姑娘竟然能馴服狼,還讓它這麼聽話地馱東西,真是不簡單!”
“是啊是啊。對了,說起來,狼的力氣一定很大吧,很能馱是不是?一定比我們家那頭老牛還有勁呢!”這個聲音就顯得有些羨慕了。
“啊!”聽到上麵村民的說辭,老太太突然想到了什麼,“小姑娘,我家騾子前兩天把腿摔斷了,你這狼兒能不能借我用兩天,我得去對麵鄰村的兒子那裏把他給我的米馱回來。”
天啊,這些人是怎麼了,不但不怕狼,現在還打起“狼勞動力”的主意了?!張寬德驚詫萬分。看了看四周全是村民,它突然想到這時如果發難惹事的效果一定最好。但是再一思忖,這圍觀的人當中還有不少老人和孩子,萬一被嚇到跌倒什麼的怎麼辦?懷著這種想法,它隻能乖乖地任由好奇的眾人上下其手。有個孩子甚至用力拔它尾巴上的毛,疼得它眉頭一緊,但它卻不敢齜牙咧嘴,怕嚇到了小孩子。
看出了它的隱忍,沃華池趕緊拉開了小男孩。玩不到大黑狼,那小孩子立刻哭了起來,怎麼勸都勸不住。張寬德認命地歎了口氣,慢慢地走到那小男孩身邊,用頭蹭了蹭他。見它大黑狼安慰自己,那孩子立刻就不哭了,睜大了眼望著它,隨即“嘿嘿”一笑,竟然一個翻身爬上了狼背,以騎馬的姿勢拍打著黑狼的屁股,一邊還“駕——駕——”的指揮。張寬德沒有辦法,在心裏苦笑一聲,行動上卻順著那孩子的意思,馱著他慢慢小跑起來。
大人們看黑狼如此溫馴,都放下了心。而小孩子們見黑狼馱了他們的同伴,個個都爭著要騎黑狼。一擁而上包圍住張寬德,有拉它尾巴的,有拍它腦門的。小孩子下手沒輕沒重,張寬德又顧忌著不能嚇到小孩子,於是疼了也不齜牙咧嘴,最多皺皺眉頭。沃華池看得心疼,衝進孩子群裏將張寬德抱在懷裏,顯示自己的所有物。一幹小孩立刻集體號啕,哭聲震天。一人一狼沒有辦法,隻得認命地供那群小孩子們玩耍了。
清晨時分進入村子就開始被人們包圍,隨即就成為了小孩子們的玩物,到了傍晚,最後一位家長將自己的孩子領回了家,張寬德才總算休息了下來,忍不住趴在地上喘氣。而沃華池因為要注意照應著不能讓小孩子的惡作劇傷害到張寬德,另一方麵又得算準時間,不時地抱它一下以防止它在眾人麵前突然變回人形,因此,她這一天也是累得不行。
謝絕了一位村民邀請他們留下來吃晚飯的好意,一人一狼此刻最想做的,就是早點離開這個無論是好奇心還是精力都過於旺盛的村子,回到自己的城堡好好地睡上一覺。拖著沉重的腳步,一人一狼往樹林中城堡的方向走去。
“你怎麼樣?”一邊走,她一邊問它。在看到它搖了搖滿是黑毛的腦袋時,她笑了起來,疲憊的笑容中滿是溫柔的神色,“你少騙我。我知道,你今天是被折騰得不輕。這算不算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啊,原來是想去惹事的,結果反而被玩得隻剩半條命了。小孩子的精力真是旺盛啊。”
是啊。它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那群小孩子雖然沒有惡意,隻是在好奇心的趨勢下,拔了幾根它的狼毛。但是每個小孩都來拔一根,就差點沒把它的尾巴拔禿了。再加上一個個都要試一試騎狼的滋味,於是劃拳排隊,輪流騎著它到處跑。這一天下來,雖然沒有武林高手、巨龍或是黑道老大的武力威脅,卻讓它感覺比前麵在其他異世界的任何一天都要累得多。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它跟著她緩緩地向城堡的方向走去。然而走著走著,它感覺到她的腳步越來越慢,於是用那碧綠的眼眸注視著她,隨即“嗚嗚”了兩聲,表示詢問。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了,咱們歇一會兒好不好?”她一邊揉著眼睛一邊道。見它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她隨即找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坐了下來,靠著樹幹閉目養神。
喂,你這樣要睡著的。它如此提醒道,但是開口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於是它用頭頂了頂她的手,示意讓她起身,撐著走回城堡再去睡。但是它的提醒顯然已經遲了,沃華遲的呼吸漸漸平緩而均勻,顯然是已經先會周公去了。
張寬德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抖落背上的包袱,然後用嘴解開,叼出一件鬥篷來幫沃華池蓋上。再然後,它趴在她的身邊,靜靜地守著。
或許是因為狼毛比較暖和,睡得迷迷糊糊沃華池,漸漸往張寬德這邊靠過來,扒住厚厚軟軟的狼毛不放。突然間,她覺得身邊一冷,不由得驚醒。伸手摸不到溫暖的狼毛,隻摸到了溫熱的皮膚。她驚訝地張開雙眸,隻見張寬德已經變回了人形,正紅著臉抬頭望著月亮,就是不敢看她。
“那個……我……我不是故意的,時效到了,突然就……就變回來了。”他說話又開始結結巴巴不利索,方正的國字臉紅得像是能滴出血來,“那個……你能不能……把你的手……收……收回去。”
沃華池這才發現,她的一隻手正放在對方的胸膛上。她不禁也覺得有些尷尬,伸回了手,她打著哈哈道:“那個,我不是故意的,我正想著怎麼暖和的狼毛沒了呢。”
“那個……你能不能轉過頭去,我……我穿個衣服先……”眼前的尷尬情形讓他不知所措,始終別過了臉不去看她,倒像是衝天上的月亮說話。
“哦哦。”一向伶牙俐齒的沃華池,首次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無意義地“哦”了兩聲。就在她按照他的話,轉過身去的時候,突然,那熟悉的藍色光芒再度亮起。
“不是吧?這就過關了?”當耀眼的藍色光芒包圍二人的時候,她大聲叫起來。隨即,她像是想通了什麼,“啪”的一拍手,大笑起來,“哦,我明白了,這次就是變身言情小說中的最經典橋段——變身尷尬見真情大法!”
“可是,”在藍光消失,二人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刻,這次換作是他在無奈地大聲呼喊,“可是我的衣服還沒穿好啊——”
當藍光散去,樹林裏已經沒有了人影,隻留下他最後的哀號在林子裏回蕩,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