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2 / 3)

聽她說到這裏,他的眼角不自覺地抽搐一下,從天上砸到王子頭上,那衝量得多大啊,還不得砸死人?

看出了他的疑惑,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啦,言情小說的男主角都是天生鋼筋鐵骨的蟑螂命,砸不死摔不死噎不死毒不死,就算給人一刀插穿了左胸膛,也能說出一個‘心髒有異於常人,位置偏右’的借口保證他死不了的。”

見他瞪大了眼睛露出無比驚詫的表情,她笑著道:“這種事情看多了也就不覺得奇怪了。哦,咱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砸在王子頭上。”他一邊提醒到,一邊在心裏感慨,果然言情小說是不能用一般常識來解釋的。

“哦,對,說到砸在王子頭上,”她撓了撓後腦勺,接著說明,“然後就這麼一砸之下,王子就對那名異世界的少女一見鍾情……”

不是吧?還能一砸鍾情?莫非這王子的腦子真的是被砸壞了?他斂起眉,這樣思忖道。然而嘴上卻是什麼也沒說,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然後呢,當王子看見那名砸在自己身上的異世界少女,一下子驚為天人,將她看作是上天賜予的瑰寶,”沃華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撇了一撇,不屑的態度由此可見,“可是少女一心想回到原來的世界,於是成天梨花帶雨以淚洗麵,而那王子也不知道是天生犯賤還是什麼,少女越是拒絕他他就追得越猛。後來在他的死纏爛打軟磨硬泡之下,而那少女終於嬌羞萬分地對他的告白點了頭。”

天,她說的那是王子嗎?有哪個王子會那麼一點尊嚴、一點脾氣都沒有地死纏著一個不喜歡他的女孩子?這王子難道沒受過高等教育嗎?不知道什麼叫“風度”麼?聽了她的故事簡介,他目瞪口呆,隻求自己扮演的這個王子角色,不至於這麼死皮賴臉沒有風範。

她撇了撇嘴,一邊無聊地玩著手指,一邊繼續解說那爛俗的劇情,“再接下來,發展發展感情,就要進入高潮戲了。這又分兩種情況:一是宮闈鬥爭,這個王子的不知道哪個兄弟覬覦太子之位已久,發動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陰謀,要除去這太子。二是鄰國發動大規模武裝戰爭,王子親自上陣。總之,無論哪種情況,都是要陷那王子於萬分險惡的局勢當中。而那少女,則仰仗著從現實世界裏學來的半調子兵法,幫王子解決了宮廷暗鬥或是戰爭,然後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就在這個時候,二人突然找到了讓女主角回異世界的方法。接下來就是一段狂灑狗血的劇情了,女主角難以抉擇,再拖拖拉拉猶猶豫豫個一兩萬字,終於心一橫,為了王子不回去了。”

原本還在等待下文的張寬德,見到對方久久不再開口,驚異地問道:“啊?這就完了?!”

“沒錯啊,”她白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道,“既然不回去,那就是王子與太子妃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了啊。沒見有哪個作者再繼續寫他們生幾個小孩,王子有沒有納妾的事情。反正我看這些時空穿越的故事,就沒幾個讓掉入異世界的倒黴蛋子回去的例子。不過對於當事人而言,或許他們甘之如飴就是了。”

聽出了她語氣中的諷刺意味,他不禁露出苦笑。他們現在掉入這個遊戲的世界,從某種角度上也算是時空穿越的類型吧。如果真按照她那種說法,豈不是沒有回去的希望了?

“沃華池,你想回去麼?”他突然輕輕地喚她,望向那雙黑亮的瞳孔,他在其中尋找自己的倒影。

“當然!”她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要不然咱們忙了這麼久為了什麼?”

她的回答讓他淺淺地笑起來,心中升上一種欣慰的感覺。然而,他還是再次慎重地問了下去:“可是,我看在這裏,你玩得很開心的樣子。你不想當什麼太子妃麼?”

她斜著眼睛瞥他,那眼神仿佛在問“你燒壞腦子了麼”。她皺起了眉頭,稍微想了想,然後認認真真地答道:“我在現實世界過得好好的,有爸有媽在家等著,有親戚朋友念叨著。雖然說當太子妃條件倒是不錯,環境也蠻優越的,但是:第一,這裏和原來是沒有一點聯係的,這和嫁到了國外還不同。要我為了這點富貴拋下原來所有的一切,我做不到。第二,這不是靠我自身努力得來的,來得快去得也快。把自己的幸福完全依附於一個男人的身上,萬一哪天被他一腳蹬了那還不得上街要飯去?!”

她的回答讓他放下了心,“嗬嗬”地淺淺笑起來。什麼王子也罷,以前扮演過的大俠也罷、劍士也罷、不良少年也罷、公子也罷、狼人也罷,終究不過是這個遊戲賦予他們的角色,而並非他本身。他隻想快點回去,回到現實世界,拉著她一起去上自習,和她一起去看電影,還有,將她介紹給自己的父母……

沃華池哪裏知道張寬德心中所想,隻看見他張著大嘴“嗬嗬”地直傻笑,她不禁也覺得好笑起來,忍不住伸手戳他,“呆子,想什麼呢?”

“沒、沒……”正想到怎麼向父母說明他們二人的關係時,卻被她點醒,他立刻紅了臉,連連擺手,隨即顧左右而言它,“那我們現在處於故事的什麼階段?下麵應該怎麼做才好呢?”

她環視了四周,這間類似於蒙古包一樣的建築,雖然內部陳設相當有檔次,但是如果說這就是皇宮,那也顯得太寒磣了一些。她摸著下巴想了一想,“我想,咱們很可能是在營帳之內。因此,我懷疑這故事已經進行到了對外作戰的階段。嗯,這樣,你叫一叫看,自然會有侍從們進來,見到他們稍微套一下話,自然就可以判斷我們現在的情況了。”

他依言點了點頭。隨著一聲“來人”,門外立刻躥進了一個皮膚微黑、穿著亞麻質短衫的青年。他拱手向張寬德行禮,“殿下有何吩咐?”

張寬德頓時啞言,這套話竟是要從何套起呢?更要命的是,他連要怎麼稱呼自己都不清楚,“本人”?!“本殿下”?!“朕”?!這個時候他突然感歎道,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以前說什麼也得多看兩本言情小說。

見他支吾了半天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她幫忙圓場:“就帶我們去外麵看看就好了,我想看看外麵的情況。”

她的話雖然古怪,但是那青年隨從思及她是王子的戀人,卻也不敢多嘴,隻是帶著為難的語調提醒道:“這個……如果殿下決意要視察戰場,那麼我立刻就去準備。隻是,半刻之後將要舉行作戰會議,殿下您真的決定缺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