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吧,雖然有時候我也不太確定了。”龍嬰苦笑。“那他——”“親兒子跟天下比,還是天下比較重要啊。”龍嬰道,“隻是我沒想到我家老頭子這麼蠢,居然以為先打你們比較好。”
“你自己很聰明?為什麼要來當人質,真的沒有必要啊。”我覺得他比他爹更蠢,做這種沒意義的舉動。
這次龍嬰抿嘴笑。
“他的重點在於,他一個人說服不了他爹,想叫綠眉出個人陪他一起去元城當說客!”河白悻悻然。
知弟莫如哥、知哥也莫如弟,龍嬰笑嘻嘻道:“那你氣什麼?”
“不!我不要跟你去當說客!你爹沒指望的,我不要投靠他!說不通他、我又不投靠他,他會把我烤了的!我養出這麼多肥肉不容易,無謂給你爹軍營裏充口糧!”河白嚴辭拒絕。
“誰要你來。”龍嬰還看不上他,“你油嘴滑舌,說出話來豬都不信的。找你作說客,我老壽星尋砒霜吃?”
“那麼……要不,我去?”我試著舉手。
周圍一圈吸冷氣的聲音。向予用他的腦袋撞我的額頭:“他的目的就是要拐騙你!”
好痛!他鬱悶的話去撞牆好不好,牆不會痛。我的腦袋是會痛的哎!我強烈懷疑他把我捧成主上已經後悔了,撞死我,他好拿回我的位置。
“其實我也不是真的奢望能拐到侍郎同去的啦。”龍嬰舉起兩隻手,“但是,你們想想看,我爹與其說看你們不順眼、還不如說是忌憚你們比較多,他怕他集中力量跟官府打時,背後叫你們插一刀子。你們有一個稍微重量級點的人物過去了,顯示出誠意和魄力,他就會認真考慮了。”
“考慮之後會不會百分百接受?我們的人會不會有危險?”
“不一定百分百接受。”龍嬰承認。
“那我們還派人跟你去?!”沈虞孫瞪眼。他的頭長得比旁人稍微大一點,最怕別人真的把他當作頭大無腦。
“所以我先到你們這邊來,表達我的誠意與魄力啊。如果你們還是不答應,沒法子,我也不用孤身回去了,就在這裏和白二哥一起入夥算數。因為我爹如果把你們打壞了,估計你們不會投降,我怎忍心對你們趕盡殺絕——”手壓在嘴唇上擋住沈虞孫的怒斥聲,“如果你們把我爹打壞了,估計他會投降,那時我已給你們立下戰功,想必能在你們麵前求個情,保我老爹一命。”向河白鞠一躬,“這也是同白二哥同樣的考慮。”
“呸呸呸。”沈虞孫不斷朝地上啐唾沫。剛才龍嬰的手指頭是壓在自己嘴唇上嗎?才怪。他壓在沈虞孫嘴唇上!龍嬰手指又軟又白,比許多青春少女的手指還要嬌嫩些,往沈虞孫嘴唇上輕輕一點,可憐沈獅王的眼睛都瞪圓了,虎軀一抖,滿口髒話生生吞回去,幾乎沒咬斷舌頭。等反應過來,就忙著往地上吐唾沫。
“先回帳,慢慢商議吧。”我推著他們,又問向予,“約伯一定還沒有出發,對不對?”
“……對。”向予蠻不情不願的回答。如果已經出發,可能叫不回來。既然沒有出發,我下令阻止,約伯就走不得了。
箭台之後,又是周阿熒主建的一個小八卦陣,話說箭台前固然是一馬平川,箭台後卻是狹窄蜿蜒的山口,崎嶇地段本來不利於布陣,周阿熒巧心思,借了地勢,樹些木樁與機關,反比平地更凶險。我學了幾遍,走起來還有點頭暈腦漲,要緊緊拉著向予的衣角走,龍嬰幹脆躲到了河白的懷裏。河白扛起自己一身肥肉就已經夠吃力,抱著他走了一小段,還是轉手給沈虞孫。龍嬰來者不拒、小鳥依人,走到地頭時,沈虞孫的臉色已經青得能滴出水來,把龍嬰像濕麵粉一樣往地上一摜。龍嬰翩若蝴蝶落地,臉上依然笑嘻嘻的。水玉正好挽著一籃子剛洗剝好的野物生肉經過,看見,嚇一跳:“絲鈴……啊,龍少爺,你真是男的?”
水玉當初在我的侍郎府,把龍嬰當小丫頭呼來喝去已經習慣了。龍嬰不久前以男兒身被我帶回綠眉時,她不適應了很長時間,才算轉過口來。如今一見龍嬰輕靈從沈虞孫懷裏落地,像煞了風流少女,嚇得再確定一遍。
龍嬰隻是衝她皺了皺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