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到滾燙的液體落在我懷裏,動了一下,他抱緊我:“別動,讓我靠一下下就好。”
還是個孩子呢……龍嬰,我難過的抱緊他。
好一會兒,他才把頭抬起來,像是不想讓我看見他哭紅的臉,很快把頭轉過去,埋在自己膝蓋裏,定定神,道:“女人,你以後嫁不出去了啦。”
“這個啊……我想是很難嫁了吧。”我自嘲的笑笑。
“軍隊是不可能事事商量著辦的,誰的軍隊,還是誰自己做主吧。但要處理民眾細務的話,河白可以中立,你的周阿熒實際上也不是綠眉的人,我可以信得過他,由他們作主,我可以退一步。”他道。
龍嬰做了好大的犧牲!我激動的握緊他的手:“謝謝你!如果——如果最後結果不如人意,我會用盡全部力量補償你!”
“算了吧,你有什麼力量。”龍嬰揮揮手,聲音轉輕,“反正失去元城,元軍已經七零八落了,不如與綠眉合署,憑你的意思去玩玩吧,看看能創出什麼新的世界。”
就這樣定了。雖然我說的話,大部分人都沒有懂,小心翼翼跑去問周阿熒:“大人的意思,我沒聽懂,周相公您能解釋一下嗎……”
“有如流星撞到了我的腦袋,引起我腦汁強烈的動蕩……”周阿熒手指頭搓啊搓,“主公的意思,從古就沒有過的。”
“喂,任何事情,在出現之前,都是沒有過的吧?”等了好久才等到周阿熒來元城的我,急切道。在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不是沒有我?任何事總要有新生、要有第一次。
“那細節可要動很多腦筋……”周阿熒眉毛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如果大冬天的有蚊子的話。
“我敢肯定要動很多。”米娜在旁邊幫腔。
“那到底幹不幹?”我生氣。
他們對視一眼,心倒齊了,一拍桌子:“幹!玩就玩大的。”
於是我們成立的新結盟割據地,為示公正,不以綠眉、也不以元地或柴犬命名,而指著民眾,定名為“民眾結盟國”。登樂爾要了信物,回去聯絡草原各部眾,留下三個柴犬、還有米娜,大概是算作人質的意思。我過意不去:“米娜是女孩子,她應該回家的……”
“既然結盟,你們的事我也有權說話。趕我回去,難道有事不許我知道?”米娜抱著雪狐狸,一瞪眼。登樂爾急忙阻止:“不要瞎說。”米娜還是瞪眼。我隻能喏喏連聲,把這位姑奶奶留下。登樂爾啟程的時候,米娜送都沒有送,登樂爾反複道歉:“我這妹妹,嘴快,心是好的,而且很喜歡你們,所以主動要求留下來。有什麼得罪的,你們多擔待。”我們都應著。
回去看米娜,其實她眼圈已經紅了,隻是掩飾著。我想把她安置得好一點:“米娜,周阿熒的夫人謝娘、還有我的丫頭水玉,都在三湖與密林腳,那裏稍微安全些,你要去嗎?她們都是很善良的女人,你會比較有伴。”
“你住在哪裏?”米娜橫我一眼。
我噤聲。
結盟國的中樞城市,定在元城。星博的打城官兵還沒撤,形勢較緊張,元城與它成犄角之勢,牽製著官兵,我經常是兩頭跑,但主要的住處,還是元城。
周阿熒那幾天,幾乎夜不成寐,不斷推敲政務上各種細節,我與他講種種想法,通宵達旦。變化尤其大的,是官員取用:一直以來流行的儒學,隻在“明階定份”的意義上是有用的,在理想的社會中,能促進平穩,但它本身不鼓勵創造與生產,隻會令一個社會像個胖子一樣,平靜的胖下去,直到衰亡。我想我們的官員必須是能為民眾做實事的人,卻不必是儒生。我想要管打戰的官員、就能打仗;管吃飯的官員、就能讓人吃飽飯;管做工的官員,就能做出結實好用的工具。他們學習了什麼、會不會寫文章、考試考得好不好,在所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