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點嘲笑:“你沒見過雲妃?你認得的。你走後皇上專寵的是她。”
這算是什麼意思?我默然不語。季禳當然有皇後、也有寵妃,但何必一定要告訴我知道。為了讓我吃醋麼?
“對了,她住的地方,閑意宮,是從前冰妃住的,她派人假扮餘駿遠,被查出來,關進冷宮。她受不住,瘋了,不久就摔到水裏淹死了。”
我愕然抬頭。原來背後還有這樣的內幕?我胃部隱隱抽搐、不太舒服。
有誰不安的挪動了一下,我視線移過去,見到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就坐在皇後身邊,濃妝重彩、衣飾華麗,麵貌有些眼熟,莫非就是皇後口中所說的雲妃?我目光落在她臉上,她卻局促偏過臉去,仿佛不想叫我看見。我隻好不再看她,照禮儀舉起酒杯,敬皇後。
“哀家常年茹素,戒犖戒酒。夫人心意,哀家隻有心領了。”她端坐漠然道。
唉,我訕訕放下酒杯。她就算真的不喝酒,作作樣子好了,難道我還真灌她不成?我自己不會喝酒,還不是沾唇意思意思算數。她這叫擺明給我沒臉。
算了,我一個“夫人”,本來就不是什麼有臉的東西,真不知怎麼一步步走到這麼個處境來……唉唉,什麼冷臉隻好埋頭受下,等全套見麵儀式做完,告辭回去。
她又叫住我:“雲妃身子欠妥,沒到哀家這裏來。夫人要見的話,得移步前往才能見到了。”
這話說得……確實是想挑起我對雲妃的不滿,她好來個坐山觀虎鬥吧?可難道坐在她旁邊的不是雲妃?我默默退下。
“小姐,那你還要不要去見那個什麼雲妃?”走出皇後的宮門之後,水玉在我耳邊低低的問。張濤猜著了,忙躬身悄聲稟道:“夫人,您拜見皇後,也罷了。登門拜訪雲妃一人,恐怕其他嬪妃會有議論。”
反正來都來了,見就一次見完吧。就算我登門拜訪,又有什麼關係?她如果讓人覺得不舒服,我以後躲著她就是。我道:“去見她吧。你帶路。”
張濤還想說什麼,歎了口氣,應諾帶路。走出幾步,我聽後麵有人叫喚:“賢和夫人!夫人請留步。”
“祈公主”我還沒適應呢,一下又來了個“賢和夫人”,真拗口,我一下子還反應不過來是叫我。回頭,見是皇後身邊的那個年輕女孩子趕上來。近看,那一層厚厚的宮粉把她的年紀還扮老了,而宮粉下的那張臉,我怎麼越看越眼熟——
“天啊,你是……”
她虛弱的笑了笑:“是我。”她是不久前在榮苑裏乖乖讓我捆起來、好叫我換衣服逃走的那個宮女啊!
——真的是不久前嗎?怎麼好像,又過完了幾世幾生。
張濤早帶頭請安:“長公主吉祥。”
“你是——”我再一次出離詫異。
“是我。”她再一次點頭。
“你怎麼——”我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
“倒是大人您,怎麼忽然成了賢和夫人呢?”她聲音很低。
“這個,一言難盡啊。”我習慣性又想伸手撓頭,水玉咳了一聲,我猛發覺自己穿的是女裝、梳的是宮髻,要撓頭實在太沒樣子了,可憐伸到一半,怪不好意思的把手再縮回來,“說起來真的很不好意思,公主……”
“而今識遍愁滋味,欲說還休。”她的聲音更低。
“嘎?”她說的是漢語吧?我怎麼沒聽懂?
她也不跟我解釋,轉身走了,裙擺飄飄乎乎跟一縷詩魂似的。留下我在後頭那個鬱悶啊——我命中怎麼都遇上這麼莫明其妙的人?
算了算不,不管她了,我邁開腳步向前大步走,忽見前頭有個華服的美人兒,張濤又帶頭拜下:“雲妃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