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8章 坤道降祥和庶品3(2 / 2)

林紫硯鐵血男兒頭顱一昂:“我當然不負!”——他是沒聽出來土司女孩把她自己比作他的榮光。我捂嘴偷笑,也沒敢提醒他,且跟土司女孩說正事:“土司大人,既然結成喜事。我們有一位朋友,叫阿勇的……”

“吾已知汝等是來尋他的。他汙言謗神,故吾將他帶入聖地洗心革麵,他至今尚未贖完罪。”土司女孩眉心打結。

“他要怎樣才能贖完罪?”我怯怯詢問。總不會又是剁手指切脖子吧……

土司女孩恨恨一跺腳:“此事說來可恨!吾等按祖宗規矩,命其在寺洞中口誦聖經,直到心口合一,誠心誠意讚頌雪山神之威德,即可出洞繼續在人間修身養性。他、他、他念了這許多天,仍然口不應心。天下怎有這種頑劣可惡之孽障!”

我想想那位阿斌,平白被這小煞星拎到雪山來,天天要學習怎麼讚頌這位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雪山神、還非要心口相應不可,我都替他打哆嗦。“能不能讓我見見他?”我誠懇請問。

土司女孩想了想,同意了:“汝既跟神有緣,去勸勸他也好。”

所謂“寺洞”,就在雪神宮後麵不遠,地勢略低些,周圍的山壁擋住了風雪,山壁上鑿進一排的洞,洞口擋著厚厚的門板,應該是木頭底的,上麵又綁了厚厚一層蓬類植物,可以擋風。我看了就嘀咕:讓人呆在這麼簡陋的地方背經,這不要凍出毛病來?

土司女孩根本就沒帶我們進洞,筆直往前走,更痛快了,連洞都沒有,一個人直接蹲在地上,披著一身被子般厚的老羊皮襖子,呆看著岩上那些神神鬼鬼的壁畫……

“阿斌?”我不確定的問一聲。

他轉過頭來,可憐,眼睫毛上都掛著霜,一聽鄉音、一見鄉容,眼淚嘩嘩那個往下流啊,把霜花衝開了,他急著用手去抹。

“不要哭。”我看得心疼。

“忍不住。糟糕,眼淚擦不幹又要把臉皮凍壞了……”他的臉比苦瓜還苦,上麵不少深深的皺紋,也不知是本來就有呢、還是嚴寒凍的。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他!這是虐待!”我義憤填膺向土司女孩抗議。

“哪有虐待?”土司女孩不認帳。

“你們這樣、這樣讓他蹲在這麼寒冷的地方,他會吃不消的!”我激動得比手畫腳。

“我們這兒就這麼冷啊,大家還不是該坐的坐、該蹲的蹲,他穿得還比我們都厚了!”土司女孩很不屑,“中原人身體真弱。”

林紫硯抓了抓頭,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作為“中原人”提出抗議,想來想去,他林家堡那麼偏僻,跟草原靠得比中原近,再說他身體又這麼棒,於是驕傲的咧咧嘴,覺得土司女孩說的不是他,就拉倒了。

我想想:這一路見的那些大小和尚,果然也就在寒冷的空氣裏走來走去、或蹲或站,總不見得都縮在生火的房間裏,那麼也許他們真的沒有特別虐待阿斌,隻不過——“把南邊的樹木硬移到北方去種,樹木不一定受得了。人也是,總要給人一個適應的過程啊。”我對土司女孩道,“叫你去白雲下州以南,你未必能適應。”

“吾為了什麼緣故要去那裏的更南邊?吾此生是侍奉雪山神的。”土司女孩答得那叫一個驕傲。

“你嫁了我,要去我家。”林紫硯道,“你準備準備,那裏樹多得不要嚇死你!我看你到時候怎麼應付。”

“吾為何要去汝家?汝縱與吾結緣,所謂仰攀……”

“把舌頭捋直了說話!”林紫硯暴喝。

“汝竟敢對吾以這樣的字眼……”

“你不好好說我聽不懂。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說話?!”林紫硯實在有氣勢。

土司女孩愣了愣,居然屈服了:“好。吾是問汝,汝為什麼理由叫吾去汝家。”

他們討論夫為妻綱、妻為夫綱、枯摩與玉珠孰高孰低的時候,我總算慰問完阿斌了,咳一聲,向土司女孩道:“敬重的土司大人,阿斌終於領悟了,請聽——”

阿斌掏心掏肺、剖肝瀝膽、百轉回腸道:“雪山神,是不容褻瀆的。我錯了!”

他的眼神比最純的冰雪還要純,此時此刻任誰都不能說他口不應心。

土司女孩愣了愣,鼓掌向我道:“嘩汝真厲害,怎麼能說通他這麼快皈依的?吾等派出好幾位大師都沒辦到。”

我哪有這個本事跟人家大師比說法?短時間裏要阿斌誠心誠意相信雪山神是不可能的——連我自己都不太信呢,又沒親眼見過——反正我跟阿斌咬耳朵說了:“你就當雪山神是他們的親媽!人家的媽,你見是沒見過,但就能褻瀆人家的媽嗎?誠心誠意道個歉,該的!”

阿斌愣了愣,通了,終於一次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