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 幹戈猶未定2(2 / 3)

沒有誰能扶持誰一輩子。向予送我走到這裏,已經很了不起。他再要到哪裏去,是他的選擇,縱然親如師徒,我也不能纏著他白頭到老。

“你根本是政務忙得不耐煩了,才要逃跑吧?”我哽著往他胸口捶一拳,“那邊冷,再動不動敞衣服,看把你肺凍壞。”

“別亂講。天下人全凍壞了,你師父未必凍得壞呢。”向予打個哈哈,神色又一整,“隆冬近了,草原上曆來有休牧的風俗,中原也要與民休息,照從前慣例,雙方會休戰。但厲皇這個人,向來不珍惜民力,處事每每如賭徒炫技豪賭,好大喜功,雖敗而不知悔改,西南一事,此人花哨性格可見一斑。我等將他攻勢扼製住,他龜縮回巢,又不知動什麼壞心思。雖然入冬,也不可不防他。”

我點頭應著,猛然憶起一事,脫口道:“我知道哪兒不對勁了!”

“什麼?”向予緊張問。

那個沙漠中的邵老頭啊!他說東邊有大戰,故而不敢橫穿沙漠到元城去,反要縱貫沙漠往南下行。可厲祥發動元城一帶的大戰,根本是在我跟他們短兵相接才開始的吧?在那之前,厲祥縱有許多布置,也沒有挑明對吧?當時他一個商人遠在西域,又怎能得知,從而憑此決定路線?!

我把這事跟向予說了,還把泥牌拿出來給他看。向予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不知想哭還是想笑:“水桶落在井裏……”

“啊?”他的歇後語我聽不懂啦!

“我的師傅姓洪,叫洪菱,創立了洪門,這塊牌子,就是洪門中兄弟的記認,有牌在的地方,就等於有洪門的麵子在。”

“那,那個邵老頭,你也認識?”

“聽你的形容,猜也猜到了。是我師兄邵承青。”向予鼻子裏哼了一聲,似乎對這個師兄也不在感冒,“他在家裏享福,有陣子沒親自到道上跑了,怎麼今兒自己到沙漠裏牽駱駝?不知什麼好買賣,牽動他的大駕。”把洪門信牌交還給我,“這老兒,消息渠道不曉得多靈通,誰算得準他!他貪生怕死,好歹麵皮是要的,既說了要報答你,總有報答你的地方。以後咱們南方戰局若是擴大,到了孟費,倒可以叫他協助。”想了想,“不過你下決心找他時,頂好是叫我下山,我同他說。”似乎很怕我吃這老頭的虧。

我都應下。白雲中、下州,連帶孔地已經打下的地盤,向予一一跟我把文件、人頭交代清楚,龍嬰、登樂爾那邊,也分別去信使通知了,他們對我各有勉勵。周阿熒的南邊,我們也試著聯係他們,目前還沒有回音。

向予已經打點好行裝,準備上雪山。我理所當然的要送他,而他舉起雙手反對:“你已經是代理元首,怎可離城?”

“每座城都有人民自己選出來的城守,城裏的政務是他們的事。他們幹得好好的,我非要蹲在那裏幹嘛?”我半撒嬌半耍無賴,底氣不足。

“凡是跟刑罰、征收有關的本城法令製訂或修改,以及萬人以上統領的任命,全都是要元首簽字才能生效的。還有,各地有什麼疑難問題,還不是要找你谘詢?你跑得開才怪呢!”向予說得頭頭是道。

“是的……可是,師父,你想送你上山。至少送你到雪線。”我哽咽。

向予看了看我的臉,語氣緩和下來,仍然開著玩笑:“你不會也上山當和尚去罷?”

“不。”我搖頭,“師父,我老早想告訴你了。我一點都不怪你把我拉進起義軍,這確實是我想做、而且應該做的事。我會一直堅持到死亡或者勝利,不會離開。”

向予笑起來,拍了拍我的肩:“雪線為止?一言為定。”

白雲下州、中州的西部,大塊地盤已由我們掌控,我們快馬加鞭,相當方便就到了高原,這次有了經驗,及早把馬匹寄掉,換了耗牛,也請了當地向導。天是真冷了,空氣吹過我們的臉,像辣椒油一般,抹下鮮辣辣的疼痛感。我們都緊緊裹好了毛皮帽子與圍領。

這種鬼時候,別說雪線了,雪線之下也都是雪,還不小,紛紛揚揚飛舞在天空,最大的都有我手掌大。當地人說還虧沒立冬,若立了冬,他們自己也不敢輕易來去,唯有祭司大人還能在各地巡回、傾聽民情。

我知道阿塔莎是從密道來去的,有心想讓向予從她的密道中進出,但那密道不是我家開的,我若求人家行方便,人家覺得不方便,說不定會生氣?要是求都不去求呢,向予有個閃失,我又承擔不起,便遲疑著拉向予道:“且莫上雪山,我有件事想來想去,要末去問一下,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