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嬰他們也定下作戰計劃了：陸夫人與方芪一直合作得很好，叫他替南北傳遞了些信劄、物資，沒出過什麼岔子。合擊的幹係太大，就請陸夫人叫方芪先配合我們跟官兵打個小戰役，方芪要舍得讓我們大獲全勝，我們便叫他幫忙傳信，聯係周阿熒、龍嬰沈虞孫、登樂爾三路合擊之事，或許一舉能定下整個西南方戰局。
周阿熒、河白雖是文官、不能打的，聽說他們那邊南邊又湧現出不少能打的英雄將領。戰爭中的英雄，就好像夜空中的星星，隻要有夜空在、並且隻要有人仰望，那兒永遠會有星星閃爍的，就算舊的殞落，新的也會出來照耀天空。
他們忙著做準備。我跟林紫硯兩個，就成了最清閑的，除了養傷之外，幾乎沒有別的事務。“你還能簽署不少文件，我呢，幹什麼？什麼都不能幹。”林紫硯躺在床上嚷嚷，“閑得屁股都長出青苔了。”
“你還能訓練猴子們聽韓莊主話、給韓家莊幫忙。”我實事求是，“或者你想幫我整理公文？”幾個胥吏雖然跟到這邊來幫我了，但多他一個幫手我是不會嫌棄的。
“不，謝謝！”林紫硯聽說拿筆辦公，比聽見刀劍怕多了，把頭往被子下一躲，片刻，又哼哼，“我想出門……”
“孫白臉說你要靜養。”不然我何至於坐到他床頭守著他。想想，我又有些內疚，“都是我手腳不夠快，害你吃一彈。”
“呿！要不是你拚著受掌傷，從我身邊硬刺出一劍，刺歪了那火器手的準頭，我現在得在黃泉下抱怨閑得生苔！”林紫硯答道。
這是真話。如果不是他過來替我擋住鐵彈，我也許已經死了；如果不是我下意識的刺出那一劍，他也許也已經死了。我們曾經不假思索的以生死相護，豁出自己的性命，令彼此得以生還。
我知道我跟林紫硯的友誼從此跟以前不同，是真正肩並著肩、背靠著背，互相掩護著出生入過死的。這叫戰友。不管經過多少年、我們彼此有了多少改變，我們仍然聯係在一起，有人欺負他就等於欺負我。我們是戰友。
冬天裏難得的晴朗藍天，仿佛一卷纖塵不染的畫紙鋪向遠方。小金的身影在上麵劃過去，我們不約而同的望向窗外，再也沒說什麼話。
龍嬰他們策劃的試水小戰役，終於順利結束了，官兵通西域的戰帶幾乎被全部切斷，殲敵以萬計，雖然沒搶到什麼糧，但是搗壞了一個馬場，搶了大批戰馬、還有喂馬的上等草料。算大獲全勝。
戰俘，有四萬人，態度良好，幾乎全是被打暈了頭、沒怎麼抵抗就放下武器投降的，隻不過數字實在可怕，我們這裏是肯定沒有能供四萬人吃喝的食物，該怎麼辦好？我們甚至沒有能在這樣大冬天裏安置他們的屋子！
“下策，是直接屠殺他們。官兵們見我們殘暴，今後一定死守死戰，我們會付出代價。而且這些降兵若知道我們要殺盡他，也許狗急跳牆，跟我們再打一場，造成無謂損耗。”龍嬰道。
這是下策，我深深同意他，接著問：“中策呢？”
“中策是利用他們跟朝廷換人質。朝廷抓了我們不少人，處置也是難題，若能交換，皆大歡喜。若是朝廷不肯，我們索性將他們當勞工賣給其他方麵，既解決吃飯問題，又賺些銀子回來。”龍嬰攤攤手，“你知道，銀子多了不咬人的。”
沈虞孫拍大腿：“好，這個好！”
我抿了抿唇：“上策呢？”
“中策實行，需要時間，而且涉及人員眾多，容易為敵所趁。合擊在即，我以為上策莫過於把他們當先鋒軍驅趕在前，命他們向敵方喊話。戰火一開、先死的是他們，他們勢必不遺餘力喊話勸降。軍中多是老鄉、兄弟，這三萬人同幾倍、幾十倍的官兵有聯係，一喊起來，定能動搖對方鬥誌。就算真的開火，他們也可以給我們當肉盾。”
“這個更不錯！”沈虞孫傾情讚美。
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