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消失了,再也沒在我榻前出現。我清醒、昏迷、昏迷、又清醒。禦醫們終於說:“好了,現在不妨了。母子平安。”
他們的聲音都是抖的,也許厲祥曾威脅會用他們給我陪葬。這種事,厲祥,他是做得出來的。我低低道:“對不起。”便昏睡過去。
再醒來時,厲祥還是坐在房間裏,但離我很遠。他再也沒碰我,隻是看著我,幾乎帶點膽怯的意思。我懶得看他。
慢慢的,我跟他之間也有對話了。一般是我問、他答。
“你把我捉來,是覺得沒有我,民眾國會崩潰?”
“是。”
“你錯了。我並不是他們的皇帝,他們是為理想而戰鬥的,我的理想,當說給他們所有人之後,就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了,而是大家共同的事業。所以,現在有還是沒有我,都沒有什麼區別。”
“可能吧。”
“你讓韓統領他們反間、奪了城池,奪了就奪了好了,為什麼還要隱藏消息,打得那麼神秘兮兮?”
“有幾個城池沒準備好。我希望它們同時舉事,那樣的場麵會比較壯麗。”
“什麼叫壯麗?你把戰爭當遊戲嗎?!”我沒來由的生氣,用拳頭捶著床。
“鎮定鎮定。你氣什麼呢?你說我這樣,龍椅是坐不長的。怎麼,你以為我自己會覺得坐得長嗎?我當然是什麼都玩一遍。季一直說什麼軍法治國,我也幫他玩一遍,完全照著他的理想實施,瞧,玩不轉吧?我還是照我的路子去玩比較爽……你氣什麼呢?”
我扭過頭不理他。躺了半天,無聊了,還是沒骨氣的另挑個話題問:“邵老頭在沙漠裏遇險那次,他就是為了給你帶珍珠?”
“還有西域的上好春藥。美女多了,有時我也需要點春藥調劑一下……你不是在生氣吧?你是希望我在京中為你守節?”
“呸!”我又扭過頭,想想,再問,“朱靈怎樣了?地道裏那個……”
“推了一掌,也許死了?這個你不能怪我,我們是敵人,對不對?他還想冒充你!我怎可能認不出你。”居然說得沾沾自喜。
“你是凶手,凶手!”我又大怒捶床。
“好了好了,那算他沒死吧。他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以後我不會再殺他一遍就是了。”厲祥安撫我。
我無言以對。跟他的談話,往往走進這樣的死胡同。有時我簡直不知道到底他瘋了、還是我瘋了。
我的身體被調養得一天比一天強壯,腰上、臀上都有了膘,幾乎要與母牛看齊。禦醫說,多曬太陽、稍微走幾步路,對孕婦比較好。厲祥就放我去花園裏走。當然,還戴著腳鐐。
封我武功,就要封經絡,封了經絡對胎兒沒好處,所以他沒封,腳鐐就是必須品。有了鐐銬,周圍防守仍然嚴密,“對你,不能像普通女人那般對待。甚至不能當普通男人。”他這樣解釋說。
他並且總是陪著我走。隻有一天,他有事,沒來。
那天,變動起得很突然。一個宮娥忽然抽出利刃,砍斷了我的腳鐐:“大人快走!”
立刻侍衛之中打了起來,還有人過來攙我、有人給我指路。電光火石間我明白:他們救我來了。
我立刻飛身跟他們逃走。身子有點沉重,沒關係,我想我做得到的。我必須走!
厲祥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