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半夜喊捉賊2(1 / 3)

丁燭急忙迎出門外,躬身掀起轎門簾。

轎內步出一名雍容華貴的中年男子,一身錦衣玉袍,麵白無須。

飄浪瞧了這人一眼,心中竟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這人明明麵帶笑容,笑意卻未漫入眼中;這人分明大步行走,一手卻輕輕搭在管家的肩膀上;這人臉上明顯長了一隻鷹鉤鼻,眉目卻很清秀。

特別是他的眉毛,竟比女子的娥眉更細柔三分!五官整體來看雖還不錯,但怎麼看都有一種別扭感!

當這人一腳邁向門檻時,飄浪終於發現是哪裏不對勁了:他大步走進門去,腰肢卻輕微扭擺,雖有七尺之軀,但他的一舉一動,即使勉強裝出些魄力來,細微處仍不經意地流露出些許陰柔的感覺,骨子裏明顯缺了份陽剛之氣,徒具男兒軀殼!

中年男子一進門後,侯府大門徐徐關閉,四名侍衛仍守在門外。

飄浪留意一下侯府四周,周圍很平靜,行人、車馬都不曾途經這條街,整條街上除了這一座侯府,就沒有別的人家或店鋪了。

他繞著侯府外圍護牆走了一圈,心中已有打算,便徑自離開。

穿過一個胡同,轉到另一條繁華的大街上,他找了家客棧住下。

大白天的,他獨自鎖在客房裏蒙頭大睡。

養足了精神,夜晚來臨時,他換了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麵,穿窗而出,躍過幾排屋脊,如一縷輕煙,悄無聲息地潛回武侯府!

避開夜間巡邏的侍衛,他從護牆左側騰身而起,輕若飄絮地落在侯府一間屋頂上,身子緊貼著屋瓦,露在黑巾外的眼睛分外機警地掃視四周。

淡淡的月光灑落在屋瓦上,一個個屋脊仿佛鋪上了一層青霜。身居高處,卻仍看不清侯府的全貌,隻見綿延不斷的屋舍,果真是一入侯門深似海!

他貓著腰,順著一排排屋脊欲往宅府深處。

腳下景物飛逝,騰、躍、彈、跳,一連躍過好幾排屋舍,他的眉頭卻漸漸皺攏起來:這武侯府的建築布局竟與其他大戶人家截然不同!一個接一個四合院,環環圈連在一起,倒像是一個巨大的迷宮,每一間屋子、每一個院落,像是同一個模子裏造出來的,不僅是門窗的式樣,連院中的盆景數量都完全一致!

他在屋頂上轉來轉去,居然分不清哪間院舍是轉過的,統統是一模一樣的屋子!

他已轉得發暈,索性在一座屋脊上坐了下來,托著腮,仔細打量這片屋舍。

瞧著瞧著,他眼睛一亮,一個俯衝,嗖地落在一間廂房的牆角。

廂房裏頭亮著燈,紙糊的窗格子上映著兩個人影,一坐一站。

坐著的人高冠長袍,手持茶盞,徐徐吹著茶湯升騰而起的嫋嫋霧氣。

站著的人,看那投影在窗上的玲瓏身姿,應該是個女子,一襲長裙,發挽高髻,珠簪簌簌抖動,突然一掌拍向桌麵,大聲道:“我、不、答、應!”

坐著的人啜一小口茶,道:“答不答應由不得你!”

這人的語聲尖尖細細,既非女子的聲音,又不像男子的語聲,陰陽怪氣的,聽了直叫人牙根泛酸。

站著的人發上的珠簪抖得更厲害,既生氣又著急地嚷嚷:“爹!您怎麼可以這樣?女兒離家不過半月,您就擅自做主,弄個什麼應選女婿,傳得滿城沸沸揚揚,盡人皆知!您明日就是真的選出了女婿,女兒也不與他成親!要嫁您自個兒嫁給他去!”

遭“女兒”頂撞,“父親”仍悠閑地坐著喝茶,不氣不惱也不說話。

“女兒”更氣更急,連連跺腳,道:“您要是硬逼著女兒成親,大不了女兒再離家出走!到時,您選了女婿也沒人與他成親!”

“誰說沒人與他成親?”

“父親”放下茶盞,陰陰笑道:“驕兒啊,你在不在家都不要緊,女婿是由為父選的,到時你若不在,為父就隨便挑上一個,再讓府裏的丫頭扮成新娘,臉上蒙著紅蓋頭,當著親朋好友的麵拜堂成親!不管你承認與否,那個人就是你的相公!哪怕你一輩子不回這個家,別人也知道武千嬌的丈夫是哪一個!”

他原本就想趁女兒離開家時,輕輕鬆鬆招個女婿上門來!

“奸詐!”

“女兒”憤憤地握拳猛捶一下桌麵,一時想不出應對之策。

“父親”站起來,道:“為父早已發帖邀請同朝好友之子、名門望族中人明日前來應選。你要是願意聽為父的話,乖乖待在家中,那明日,為父就讓你自己從中選出一個稱心如意的相公來!”

“您讓女兒自己選?”

“不錯!但這一次,你可別再使性子弄個什麼擂台招親,為父請來的都是文雅之士,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嬌貴公子、書香子弟,哪經得起你那番拳腳功夫!這次要是再把人打得缺胳膊少腿的,看往後哪個還敢娶你?”

“不娶就不娶!女兒才不稀罕那些文縐縐的書香子弟!爹!您明知道女兒最討厭遊手好閑的紈絝子弟,油頭粉麵的公子哥兒,之乎者也的文弱書生,您卻偏要請這些人來,女兒哪還能稱心如意啊?女兒想要的是一身本領、行俠仗義、鐵骨錚錚的大丈夫、好男兒嘛!您真要讓我選,也該換一批人,邀請一些叱吒風雲的英雄豪傑……”

“是不是還得邀請一些殺人如麻的江洋大盜、燒殺掠奪無所不為的山大王?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那些低賤的草莽豈能踏進我堂堂的侯府?明日,待為父邀的人到齊了,你要麼自己去選,要麼為父幫你選!如若想自己選,也隻能以拋繡球的方式,繡球結良緣!可不許再拳打腳踢的,成何體統!”

“父親”生氣地拔尖了嗓門,拂袖就走。

“女兒”慌忙上前拖住“父親”的衣袖,央求道:“爹!您不是最疼驕兒的麼?驕兒知道不該任性妄為地離家半月之久,讓您擔心,驕兒知錯了,您就別再為難驕兒,先取消明日的應選,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