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衫公子依依不舍地望著桌上的蛐蛐,眼皮子眨巴一下,眼淚刷啦啦地往下淌,痛哭哀號:“它就是我的命根子!我們相依為命,同吃同睡,風雨同舟,從來都沒有分開過!每當我受人欺負,它就會跑上前去痛咬一頓幫我出氣,它代我出戰幾十回合,遍體鱗傷,卻還咬牙堅持幫我賺得不少銀兩。如今,它將要離我而去,留下我一人孤孤單單在這人世,我、我……嗚哇哇哇——”
喝!孟江女哭長城的氣勢也給擺出來了,蒙著眼聽這慘絕人寰的哭聲,眾人心頭泛酸,唏噓不已。
飄浪卻是啼笑皆非,暗歎:這位可真夠絕的!
在門外張望的長安百姓聽得店內淒慘的哭聲,也忍不住掬了一把同情淚。
片刻之後,痛哭聲戛然而止,公子們陸續走出店外。
突然,一陣涼風兒自店門前刮過,一位公子大聲念道:“風蕭蕭兮易水寒!”
另一人立刻接道:“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繼而又是一片唏噓聲,公子們一臉悲壯地乘上各自的馬車,直奔武侯府。
飄浪最後一個走出茶莊,迎麵吹來的涼風兒令他打了個寒戰,看看手中一張大紅請帖,不禁連歎三聲,放著一桌子的金錠不拿,反而收下了黃衫公子的一隻蛐蛐,他今兒個是搭錯了哪根神經?
黃衫公子送出帖子後是一身輕鬆,喜笑顏開地把這犯傻的書生送上馬車,揮手道別:“兄台,祝你這一路福星高照,走好運哪!”
飄浪坐上這舒適華麗的馬車後,唇邊泛出笑旋,簡簡單單得來一張請帖,這回可有機會混入侯府,好好的、徹徹底底的查探一番,遲早能尋出九龍紋隱金盆來!
他翻開帖子看了看,帖子上寫著: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大學士,一品大員炅大人之子。
喝!來頭不小麼!
他再仔細一看,帖子右下角還有一行小字,像是後來經人添上去的,潦潦草草地寫了“炅二子”三字。
武侯爺邀的是炅大人之子,想必這位炅大人也臨時收了個義子,看這名兒也起得馬馬虎虎:炅二子、炅二子……咦!怎麼念怎麼像龜兒子?!
從這條街拐個彎,很快就到了對麵武侯府所占的那一條街。
一輛輛馬車相繼停在武侯府門前,原本冷冷清清的大門前頓時熱鬧起來。
在門前等候大半天的丁大管家,喜出望外地迎來受邀應選的公子們。
肅立石階兩側的四名侍衛,拚著腮幫子笑酸了的討好,硬是把一個個在門前徘徊、猶豫的公子們往門裏頭推,接過帖子,大聲往府裏傳話——
“中書省趙大人之子,趙斐趙公子到!”
“右丞相長孫大人之子,長孫公子到!”
“高百萬高老爺之子,高明高公子到!”
……
飄浪是最後一個抵達武侯府的。
馬車一停,丁燭上前相迎,見到車廂內走出的藍衫書生,他愣了一愣,指著書生訝然道:“你?你不是昨天那位……”
“您還記著哪?”
飄浪拍一拍丁燭的膀子,不慌不忙地道:“昨兒個您說我是第一個到的,既然他們都還沒到,我也就不好意思早早地跑來打擾侯爺,這才找個借口搪塞,您別誤會,我絕非有心欺瞞!喏,這是我的帖子,您收好!”
丁燭接來帖子一看,立刻換了張笑臉,樂嗬嗬地把人往裏頭請:“昨兒個是一場誤會,炅公子今日能來就好!快快,裏邊請!”
飄浪這回是大大咧咧從侯府正門被人給請入府內。
門前侍衛接過帖子,大聲通報:“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大學士炅大人之子,炅公子到!”
丁燭攤開手中一遝名冊,與侍衛收來的帖子對照一番,沒有疏漏,受邀應選的公子已全部到齊!
四名侍衛立刻關閉大門,手持鋼刀守在門內。
凡是進了府的,哪怕隻是一隻蒼蠅,未經侯爺允許,也休想再偷偷溜出侯府!
入府的公子們在院子裏等候片刻,就見丁大管家急匆匆奔來,至院內招呼一聲:“諸位快快隨我來!”
眾人尾隨總管家繞過水榭長廊,穿過幾道月牙門,停在一片芳馥花圃前。
丁燭將眾家公子五人一組地劃分開,仔細叮囑一番:“穿過這片花圃,前麵就是四全齋,侯爺將會在那裏出題考驗諸位。你們一組一組依照次序進入四全齋,通過侯爺這一關的人,才有機會到潛龜院接小姐的繡球!現在,你們五人先進去吧!”
他指了指排在最前麵的一組。
五位公子硬著頭皮,提心吊膽地步入花圃,身影漸漸隱沒在花叢中。
其餘的人站在原地焦急地等待。
飄浪趁這空暇,湊到丁燭身邊閑聊起來:“今日,真是辛苦您了!還未請教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