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飄浪瞄了瞄這尊渾身上下青銅色,做著健美姿勢紋絲不動的銅人,再瞅瞅戟指怒目、火上眉梢的武千嬌,噗的一笑:“娘子,你別草木皆兵,瞎指一通!這不就是個銅人麼?”
武千嬌挑著眉毛,衝著銅人冷哼道:“你不走是吧?好,夠膽!本小姐讓你嚐嚐一劍穿心的滋味!”
狠話一擱,不等她揮出手中的劍,牆角的銅人突然動了起來,口中嘀嘀咕咕,邁開兩腳從新郎麵前走了過去。
飄浪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尊銅人從眼前晃過。
武千嬌衝到門前,砰一聲甩上房門,又掀起被褥,往床底下看了看,再把劍插回劍鞘,憤憤道:“爹也真是,又讓丁燭安排這些人來耍小聰明,這回我才不會再讓你們得逞!”
飄浪閉著眼歎了口氣:這一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武千嬌已走到床邊,把劍往床頭一擱,盤膝坐到床上,兩眼瞪著新郎道:“今夜不許你與我同床,你要麼睡地上,要麼坐到椅子上,不許靠近這床半步!明白麼?”
飄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看過剛才那一幕,什麼都明白了!今夜委實不能同床的,想著不知哪個角落還有人在偷看,他就渾身不自在,哪還有興致與新娘逗趣?
他走到桌旁坐了下來,瞅著燭台上幾支流淚的花燭發呆。
武千嬌則充滿戒備地瞪大眼留意著新郎的一舉一動,但看著看著,她的目光漸漸朦朧了。
她望著燭光映照下的那張俊顏發呆。
洞房內又變得靜悄悄的。
驀然,咚咚!房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
飄浪一驚,回過神瞅一瞅床上的人兒,不知為何,新娘的臉變得紅紅的,正死死瞅著他,嘴巴微張,嘴角逸出口水。這、這表情好詭異!
新郎被盯得心裏發毛,吃吃道:“娘、娘子?”
新娘眼波流轉,格格傻笑:“嗯?相公……”
相公?!新郎受寵若驚,指指房門道:“娘子,有人敲門!”
“嗯?”武千嬌仍在發癡,看到新郎弧線完美的唇瓣一張一合,她便格格傻笑,至於他在說什麼,她是半個字也沒聽進去。
唉!新郎歎了口氣,親自上前打開房門。
房門一開,一隻手先伸了進來,他還沒看清是什麼人在敲門,就被這隻手硬是給拽出門外。
到了門外,他定下神來一看,發現侯府的大管家正像個賊似的躲在門後,兩粒眼珠子賊亮賊亮地盯著他,賊賊地一笑:“姑爺,您還沒‘睡’哪?”
飄浪哼哼道:“哪兒敢啊!萬一睡著了,十幾號人摸到房裏頭偷看,可怎麼得了?”
“姑爺真愛說笑,今夜誰敢來打擾您哪!”丁燭嘿嘿幹笑。
飄浪伸手一指:“你不就半夜敲上門來了麼?”
丁燭連忙解釋:“小的是遵從侯爺命令,來給您送寶的!”
“寶?”飄浪來了精神,“什麼寶?快快拿出來!”
丁燭從衣襟內掏出幾卷小冊子,鄭重地交到他手中,再三叮囑:“姑爺,這是侯府的傳家之寶,您可得小心收好嘍,今夜可得看一看這裏頭的東西,小的保證您看了之後,定會受益多多!”
“哦?受益多多?”
飄浪看看手中幾卷冊子,心裏偷樂:剛進侯府就得了一件傳家寶,爽哉!
丁燭又掏出一隻瓷瓶塞給他,神秘兮兮地貼在他耳邊悄聲道:“這瓶子裏裝著十全大補酒,喝下之後準保您精神百倍,虎虎生威!”
喝!連這玩意都準備好了?飄浪拍拍管家的肩膀,皮笑肉不笑:“丁爺真是用心良苦哪!”
“哪裏哪裏!春宵一刻值千金!小的不打擾了,您快快回房‘睡’吧!”
丁燭衝他擠眉弄眼一番,吱溜一下,躲遠了。
飄浪掂了掂手中的瓷瓶,隨手一丟,瓶子嗖一下飛出牆外。
他又小心翼翼地卷起那幾本小冊子,往衣襟內一塞,回到房內。
關上房門,一轉身,他便嚇了一跳——武千嬌不知什麼時候已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背後,正一臉狐疑地瞅著他。
“誰在外麵與你嘀咕?”她問。
“你們府上的大管家!”他答。
“那條滑溜的泥鰍跟你嘀咕什麼?”她又問。
“他讓我早些睡,別累著!”他再答。
“那這個呢?”她一指他微鼓的衣襟。
“啊?什麼?唉——娘子,夜深了,早點睡吧!”他來個指東打西,裝傻充愣。
她瞅著他,滿眼的狐疑,突然出手——脫他上衣!
他一驚,兩手慌忙揪緊衣襟,左躲右閃。
她屢次出手都抓了個空,一跺腳,指著他身後喊道:“爹!他欺負女兒!”
啊?侯爺什麼時候來了?他一回頭,身後除了一扇門板,半個鬼影子也沒有!驚覺上當,悔時晚矣!
趁他一不留神,她已蹦上來一把抱住他,張口就往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吃痛一鬆手,衣襟立刻被她蠻力撕開,一本本卷起的小冊子掉在地上散開來,露出幾幅畫麵。
兩人低頭往地上一看,一幅幅惟妙惟肖的春宮圖散落在地上,圖中一男一女裸身交歡的各種形態,瞧得人臉紅心跳!
原本還掛在他身上的娘子一看這春宮圖,立刻像燙著了似的急急往後連退三大步,與他保持距離,滿臉飛紅地指著他就罵:“不正經!念了那麼多聖賢書,還一肚子壞水!看這東西,羞不羞?”
飄浪無辜地眨眨眼,攤開兩手,道:“冤枉!這東西據嶽父大人說,是你們武家的傳家寶,看來你們家的祖宗一個個也都不太正經,才把這東西像寶一樣傳下來!”
“胡扯!我家哪有什麼傳家寶!”武千嬌飛快地撿起地上的小冊子,往窗外一扔,又去床側取來兩支花燭往他手上一塞,哼哼道:“今晚不許睡!你就握著這兩支蠟燭靠到門板上好好站著,過你的洞房花燭夜!”
言罷,新娘獨自回到床上,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根鞭子,一手握著鞭鞘,一手持著寶劍,拋給新郎一個警告的眼神,她便和衣躺在床上,頭一沾枕,兩眼一閉,漸入夢鄉。
新郎手握花燭,靠邊兒站,一臉哀怨地瞅著霸占了整張床的新娘,欲哭無淚。
長夜漫漫,難熬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