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別亦難(1 / 2)

神陣師是這個世界上鳳毛麟角的存在,原因很複雜,但大體無外乎修行典籍稀缺,對體質悟性等要求極高等。但究其根本,同樣的修行資質,修行陣法要比修行其他方麵進展緩慢很多,而且由於人類爭強好勝的天性,誰能忍得了陣法修行防禦為主,困敵優先的特性,久而久之,陣法已然成為修行三千道中的偏門、冷門。

當然,陣法修行者在人世間還是很受人尊重的,在一場戰鬥中,能夠為己方創造更堅固的後盾,甚至能決定一場戰鬥的勝敗,但擁有此大能力的修行者已然屬於神陣師的範疇,如羚羊掛角,可遇而不可求。

馮嘟嘟身為大漢京都四時學院的學生,自然知道神陣師的定義和意義,也知道陣法修行的困難,所以當聽到麥可白直言要成為下一個神陣師的時候,她很吃驚,但這時的吃驚卻是在上一個吃驚的基礎上,屬於雙重的精神衝擊。

好在她不是塵世間的普通百姓不知修行為何物,她是大漢唯一官辦學府四時學院的學生,而且是學院內小有名氣的人物,有遠超於常人的心智和承受力,所以很快便消化掉這份吃驚,從最根本的問題問起:“你也是修行者?”

“不是。”麥可白有些錯愕,似乎有些不理解,看著對方聽到否定回答後的反應,微微皺眉道,“不是修行者就不能知道這些?”

“哦,你師父是修行者。”她回想起麥可白先前話中所說關於邋遢老道是神陣師之一的言語,詫異道,“原來他是神陣師。呃,為什麼說當年?”

“因為他現在不是了。”麥可白平靜地說道,但眼神中仍閃過一絲惋惜的情緒。

“哦。”馮嘟嘟本想問為什麼他現在不是了的原因,但心思敏銳的她捕捉到了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鬱,明白那必定是個不堪回首的過往,便沒有追問。

“可是我不明白,既然你已擁有玉琢之手,更有曾為神陣師的師父,可為什麼說你不是修行者?難道你師父沒有教你嗎?”馮嘟嘟很巧妙地轉移了話題,緩解尷尬的局麵,同時也說出內心的疑惑。

“因為我的修行資質很差,走正常的修煉途徑絕對成不了大器,所以選擇了修行陣法,陣法修行對血脈天賦的要求不那麼苛刻,它緩慢的進展正好可以彌補些這方麵的缺憾。但這些還不夠,我必須有所倚重,所以我有了玉琢之手。然而擁有玉琢之手是何其艱難的事,我和師父用了十二年的時間,踏遍了幾乎整個大陸,才尋齊了所需的藥材,然後又用了兩年時間,矯正改造,才有了今天這隻手。”他迎著落日餘暉,抬起那隻如玉雕琢的手,苦澀而又欣慰地一笑,緩緩說道,“師父為我做了很多,我一定要成為神陣師。”

馮嘟嘟看著對方微顯青稚的臉上,堅毅而自信的神情,心念一動,眨動明亮的大眼睛,嚐試著反問:“所以,你來到中京?”

麥可白微笑著點了點頭,將白嫩的手掌像珍寶一樣藏入袖中,認真地說道:“以我的資質想成為修行世家的弟子毫無可能,而這個世界上門檻最低同時又內蘊深厚的四時學院是我最好的選擇。所以我來了。”

“雖然我不讚同四時學院是門檻最低這一說法,但無論如何,我真心希望你可以成為的的同學。”馮嘟嘟說的極其誠懇,雖然與麥可白隻相處了短短的小半日,卻仿佛認識了很多年的老友,從相見憎惡,到同情感動,直至現在的交心深談,她內心發生著潛移默化的微妙變化,漸漸地視對方為一個陣營的夥伴。

“一定。”麥可白溫和地一笑,言語中充滿著自信。

不知何時,在客廳單獨交流的馮遠山夫婦和邋遢老道來到院中,身影被西斜的太陽拉成歪斜的畸形,沉默而行,顯得有些寂寥落寞。

麥可白看著這一幕,心頭有洶湧的感傷,他知道師父要離開了。

“道長請坐。”馮嘟嘟與麥可白成了交心的小夥伴,尤其知道對方曾經身為神陣師的輝煌過往,說話的態度和語氣已然恭敬了許多,連忙站起身來,背脊微躬行禮。

邋遢老道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不介意,讓我和小白單獨待會。”

馮遠山夫婦在不遠處向女兒招了招手,待馮嘟嘟疑惑地走近,一人拉著她一隻手,輕聲道:“秦先生要離開了,讓他們說會話。”

葡萄架下,兩隻軟椅並列擺著,一隻空著,一隻坐著麥可白,他垂著頭不知望向衣角還是鞋尖,藏於袖中的玉琢之手五指緊握,指節發白,卻被膚色掩蓋不可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