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隱傷(1 / 2)

午飯過後,馮遠山讓兩個孩子去各自的房間睡個午覺,然後自己便出去了。

夏日午後悶熱帶來的困意就像一劑毒藥摧殘著馮嘟嘟的身心,她打著哈欠向麥可白揮一揮手,向自己的閨房走去。

麥可白摸著鼓鼓的肚皮,精神顯得很好,望著馮嘟嘟轉身消失於廊角,目送丫鬟們收拾杯盤殘局離開,舒緩的眉頭突然擰了起來,仿佛承受著極大的痛楚。

今日上午桃青書攔車截道時與官清渚的一戰,在竹牢中被竹杖碎片化成的劍氣所傷,肩頭背脊的幾處傷口從那時起便如刀割般疼痛,隻是他強自忍住,不願被別人察覺。

好在他自小便承受過太多類似的痛楚,所以雖然辛苦,卻仍然忍住了。但是,這些傷口仿佛會生長一般,隨著時間的推移,傷口中傳遞的痛楚越來越劇烈,午飯時已快要忍受不住,便隻好拚命進食,以此轉移注意力。直到此刻,馮遠山和馮嘟嘟離開,丫鬟們也不在,才敢顯露出痛楚的本來麵目。

麥可白擰著眉頭,額頭像頂著一根黑色麻花,喘著粗氣在葡萄架下的軟椅上坐下,伸手撫摸傷處,仍然不見流血,卻可以清晰感受到傷處肉片的翕動,和那股火辣辣的向內裏鑽的痛感,這給他帶來了極大的疑惑。

葡萄架綠意盎然,卻在烈日的烘烤下顯得力有不逮,雖然在地麵投下一大片陰影,但四周彙攏而來的燥熱將陰影感染成一個大蒸籠,身處大蒸籠中心的麥可白已然汗如出漿,那些無形的傷口仿佛能被汗水滲入,竟是火灼般更加疼痛起來。

疼痛一陣接著一陣,似乎砍傷他的那些劍仍然停留在傷口裏,稍有機會,便向肉裏砍進一分,這種如俎上魚肉的感覺真是憋屈得要死,麥可白想放聲大叫,以宣泄積蘊的越來越多的憋屈,卻怕引起不必要的關注和關心。

“若有需要幫助的地方,請到景新苑找我。”這是上午他們三人回歸馮府進門分別時祁鳴對他說的一句話,此刻想起,便決定去看一看。

景新苑是馮府後宅偏西的一處小院落,清新別致,雅趣十足,綠植比他處要多很多,不算大的院落中央修砌著一方池塘,塘中碧荷浮波,水草纏魚,玉蓮點綴其間,平添清涼之意。

麥可白走在廊間,聞著廊下荷塘散發的碧葉清香,精神為之一振,似乎痛楚也減輕了幾分。走過長廊,轉過涼亭,來到一處小閣樓前,祁鳴正坐在竹椅上閉目養神,此刻忽然睜開眼來,向麥可白輕輕一笑,說道:“你來啦。”

麥可白點了點頭,向祁鳴躬身一拜,卻在想法剛要變為行動的一瞬間,被不知何時起身的祁鳴伸手攔住,麥可白看著眼前微黑的臉龐上透出的溫和笑意,感覺到濃濃的善意和關心,心中溫暖,雙手不自禁地握緊,卻牽動臂膀傷處,一陣劇烈的疼痛襲入腦海。

“趕快坐下。”祁鳴半扶半請,讓麥可白在另一張竹椅上坐下,自己也落座,感慨說道,“你的忍耐的確讓我感到吃驚,我本以為,你會在午飯前來找我。”

麥可白微感詫異,隨即釋然,對於修行者的敏銳感知,心知肚明,如果他有傷而看不出,那才是奇怪的事,但他還是按照正常的思緒和本能問道:“原來祁大哥早已看出來了。”

“當時在青龍大道上,我便看出來了,我還看出了你是一個極其要強的人,同時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想看一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承受力,所以我沒有立刻想要幫你,而是告知了我的住處。”祁鳴提起茶壺給麥可白倒了一杯涼茶,示意他喝下,繼續說道,“我一直在此等你,但你卻遲遲不來,眼看我就要睡著了。”

麥可白看著杯中透著淡綠的茶水,微澀一笑,說道:“其實我還可忍耐更多的時間,但忍耐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對事情的未知。在祁大哥幫我之前,請先告訴我為什麼。”

祁鳴微微一怔,眼眸中閃過讚許之色,不由對眼前的少年更加好奇了些,他指著那杯涼茶說道:“你先把它喝了,我想我泡的茶不會那麼不值一喝吧。”

麥可白端起喝了,入腹微涼,那股涼意並未停留在肚腹,而是向著四肢百骸擴散,尤其在肩頭背脊的傷處,那股涼意就像冰雪覆蓋篝火,漸漸將傷處的痛感消減下去,身心不由輕鬆了許多。

麥可白感激地道:“多謝祁大哥!”

祁鳴微笑道:“這是我師門的療傷茶,對你的傷勢多少有些幫助。有傷治傷,無傷也可強健體魄,你看看我便可知我所言非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