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紀綾也可以這樣的美。
晚飯後,紀綾像是變成了木方的尾巴,他到前艙她也跟到前艙,他到船頭她也到船頭,弄得木方狼狽不堪。
他越是失措,她就越是開心。隻是一種很單純地想捉弄人的念頭,很久很久沒有這種感覺,給別人製造一些小小的窘迫,自己在旁邊得意地觀望。啊,好有成就感。
成就感?
平日裏做下再大的生意,都不會有任何的感覺的啊!
紀綾也說不上來自己的變化,也許是暫時遠離的生意,人也變得單純了吧。也隻能這樣解釋了。
或者是就木方臉紅的樣子實在是可愛,讓她忍不住逗弄?
她可以想象,當木方誓死不願就寢的時候,再告訴他自己也是姑娘家,他臉上該做何表情?
入夜,紀綾便抱著被子,敲木方的門。
木方開門見她,臉上浮起奇異的神情,“紀兄,你真的要睡這兒嗎?”
“我們不是說好了的嗎?”紀綾大大方方地走進去,把被子鋪在他床上,人也坐上去,“我對木兄一見如故,很想好好聊聊呢。”
木方低下頭去關門。背對著紀綾的那一刹,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但當他轉過身來時,臉上仍然換上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可是……”
“可是什麼?”紀綾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出門在外都不容易,你的難處我是知道的。”
“可我不習慣……”
“慢慢就會習慣的。”紀綾看著他又布滿紅暈的臉幾乎要大笑出聲,不過還是十分辛苦地忍住了。
殊不知木方也憋得同樣辛苦,臉都漲紅了,才能以可憐兮兮的聲音道:“紀兄,你還是回去睡吧……我……”
“嗬,屋子裏有個人,感覺要好很多。我是很不習慣一個人睡一個屋子的。”紀綾自顧自地鑽進被子,舒服地吐出一口長氣。說這句話的時候,櫻兒的影子冒了出來,唔,有點想念他們啊!
“可我卻不習慣兩個人睡一起。”木方似乎仍在做最後的努力,固執地坐在床沿,“我會睡不著的。”
“那我們就不睡覺,隻聊天好了。”
“紀兄……”他拖長了聲音,在紀綾眼中更像撒嬌,“你再不睡下,我便把索路一起叫來,咱們一起喝酒?”
木方聽了,隻得上床。
紀綾跟他麵對麵躺下,他的臉在這樣的近距離下更是美豔非凡,長眉飛入鬢角裏去,燈光下,一雙眼睛宛若沉淪在地底深處的黑玉,深不見底,深不可測,卻又叫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美得如此不可方物,紀綾忍不住問:“你有婆家了嗎?”
“呃?”木方非常“驚慌”地看著她。
紀綾笑道:“別緊張,我也是女兒家哩,要不要給你驗明正身?”她扯下自己的頭巾,滿頭如雲秀發如瀑布般瀉在枕上。
木方的眼裏閃過一道亮光。
紀綾狡黠地笑,伸手去把木方的頭巾解開,果然不出她所料,那長發同她的一樣柔順,貨真價實。
“你為什麼要扮男裝?”
“嗯?”木方有點怔忡,半晌才回過神來,“為了……為了代我哥哥趕考。”
“這樣啊。你哥哥怎麼了?”
“呃,他病了。”這樣一個套一個的謊言也不是很容易呢。加上紀綾同情又欣賞地握住他的手,差點便呼吸不暢。
紀綾有一搭沒有一搭地和他說著話,困意漸漸上來,鼻間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芳香,她教“她”,“你要記得哩,扮成男子時不要用香粉,會露餡的。嗯,不過這味道真是很好聞嗬……”閉上眼睛,仿佛到了春日的花園,她忍不住靠得更近。
老天,他天天泡在香粉堆裏,身上自然難免有香味了,誰說他大男人擦香粉了?
紀綾不說話了。他叫了幾聲,沒反應,才喘出一口大氣。
捏著喉嚨裝溫柔的聲音真是很辛苦的!
不過……為了你,為了那個正在外麵偷聽的索路,就犧牲一下吧。
睡夢裏的紀綾安穩合目,舒緩的眉宇一片澄淨,長長的睫毛灑下一片陰影,如玉的肌膚在暈黃的燈光下顯朦朧,仿佛片刻即要融化。
融化……
這個念頭令他的心忽悠地墜了一下,第一眼見到她,在暖陽下,潔白細膩的臉映著湖光,仿佛要被陽光融化在水裏。
玉是精神難比潔,雪作肌骨易銷魂。
那一刻他一顆心忽悠悠地墜下去,直至深不可測的湖底。
魂銷魄散。
她的臉沒有融化,是他的心融化掉了。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細細觸摸她臉上的肌膚,指腹輕輕地劃過眉,劃過眼,劃過鼻梁,在唇上停下。
那樣的柔軟,觸上去仿若無物,他無法克製自己的唇慢慢低下去,直觸到那兩瓣最令他驚心動魄的花瓣。
紀綾卻在此時微微皺起了眉。
想到什麼了?想娘了?
他的唇停在半空,終於愛憐地改落到她眉間。
手指滑向她的脖頸,點在肩上的“睡穴”。
這樣,總可以睡個好覺了吧。
他也可以放心地擁她入懷。
這個女人,聰明地知道向胖老板套他的存在,怎麼竟然笨到分不清男女呢?
他除了這張臉容易欺騙人外,還有哪點像女人?
他對著她搖頭輕笑,輕輕托起她的頭,替她把頭發撥開,以免被他壓到。
嗯,她不施脂粉,身上、發上都有股天然的芬芳。
其實女人身上最美的,便是她們自身的體香,可惜還是有那麼多女人要他調出“最適合她的香粉”。
最適合的,就是與生俱來的。
比如綾兒,我杜乙商的綾兒……
他看著她的臉微笑,輕輕地,以隻有他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從我見到你的那刻起,你便是我的了。綾兒……”
“紀綾,今天臉色不錯。”索路在早飯時微笑著說,“看來昨天睡得不錯。木……木兄功不可沒。”昨晚聽了半天,原來這木方還真是女人呢!有她陪紀綾,自己也就放心了。
“嗬,是啊,昨晚連夢都沒做一個,一覺到天亮。”紀綾心情極好,“木方你呢?沒擠著你吧?”
“昨晚是我此生睡得最好的一天。”這句話可是天地良心絕沒撒謊。
有了前一天的成功經曆,紀綾便把衣物統統搬到了他房間。
從此之後晚上便可以睡得十分安穩,並在木方芳香的懷抱中醒來,紀綾滿足地歎息:“木方,如果你真是個男人,我一定要嫁給你。”
“此話當真?”木方眨眨眼,一點類似火光的東西在瞳孔裏跳躍。
“哪還有假?”紀綾起身穿衣,隻穿單衣的玲瓏身軀讓杜乙商渾身一熱,他閉上眼睛開始思考何時能以男人的身份陪她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