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章 訣別(2 / 3)

我吃驚地環目四顧,問道:“什麼人?給我出來!”四周靜悄悄的,沒有半點人聲。隻有寒蟄一陣陣的發出悲聲。

呆呆地站在院中良久,隻覺得單薄的衣衫不耐風寒,唯有返回房裏。又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好久,聽得更鼓敲過了三下,才朦朧地睡著了。

……

我從噩夢中掙紮驚醒過來,天色已經蒙蒙亮,卻隻是渾身酸痛,懶在床上不願起身。又挨了一陣,才起床梳洗。頭還有些昏昏的。連早飯也省了,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可帶。退了房,跳上馬背,一清早便出了城。

出城之前我沒有多想,隻想盡快離開,但這一出了城,我反倒不知道要去哪裏。按道理我自然該去自己說過的天府客棧等待與他見麵。但我卻很想失約一次,看看他會如何找我,或者就此放過我?我希望他來找我,可我更想逃開他,我還有自己要做的事沒有做完。

如果去做我想做的事,我應該潛返林府去。隻是我功夫實在低微,回去除了送死之外,根本沒有第二種可能,更不用說繼續我的刺殺或搜尋計劃。我最初去林府隻是想去搜集證據的,隻要找到父親的畫,至少已有一半希望。

如果有一個人可以替我父親報仇,那一定是包拯包大人。他素有青天之名,不但清正廉潔,更是斷案如神。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不可挽回的變化,我不但沒有找到那幾幅珍品畫稿,如今還殺了人。我若去見官,不但不能為父親報仇,還會搭上自己一條命,更會令家人蒙羞。與我約定見麵的那個人我還不知道他是誰。

會不會那麼巧,他是包大人手下的差官?我聽說南俠展昭已經投靠了包大人,隻是從未見過他。這個人的功夫那麼好,會不會,那麼巧……

我又暗笑自己胡思亂想了,天下的事哪有如此巧合的呢!更何況,就算他是展昭,或是包大人手下的差官,都沒有用,我絕不能讓他們知道整件事的真相!我情願放棄報仇,情願自己去死,也不要讓他們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在荒野中任由馬兒帶著我胡亂奔走,不知不覺中竟來到昨天我企圖自殺的地方。河水還是那麼清泠,他已經不知去了哪裏。我跳下馬來,走到曾經露宿一夜的地方,鋪在那裏的草還在,近旁還有燒烤野味留下的痕跡。

我看了又看,找了又找,並沒有他曾經睡過的痕跡在。難道說,前天夜裏他根本是一夜都沒有睡嗎?隻是為了一個毫不相識的想要自殺的女子,他就一夜沒有睡過?那麼無端地守著我、照顧我一整夜!

我來到河岸旁,幾株歪歪扭扭的老榆樹枝丫伸展向水麵。我向河水中看著自己的影子。看著自己蒼白無血色的臉,略顯消瘦的麵龐,無神的、悲傷的眼波。

我放馬兒去吃草,然後自己就在河邊坐了下來,思考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我一直坐到天色黃昏,饑腸轆轆,才不得不站起身來,我不可能繼續在這兒逗留下去,除非我想再次從這個河岸跳下去,不然的話,就隻有進城找一家客棧存身,並且先填飽肚子再說。

我騎著馬來到開封城內,先退還了馬匹,然後徒步在街上逛來逛去。我本來是想隨便找一家客棧休息便算,但竟是鬼使神差般地,在天府客棧門前停了下來。一抬頭看到天府客棧的匾額,不由苦笑,或許是天意如此,讓我非再見他不可。

我已打定了主意,不用他去查案,自己就把殺人的經過告訴他。就再見他這一次,然後放下一切,永遠不再見他,不再見到任何人,並且永遠都不願再重回人世。

……

我在客棧裏等著,沒再離開,既然已經打定主意還是要見他,倒像放下了心事。心悸的症狀暫時沒有再出現過,也沒有昏迷過。我隻是賴在床上,反複思量著他究竟是什麼人,但卻沒有答案。他清亮的眼睛和動人的微笑都令我迷惑,我莫名其妙強烈地思念著他,想聽到他對我溫柔地講話,溫柔地微笑。

直到第三我們約定的日子,淩晨時分,看著逐漸明亮起來的天色,我忽然感覺強烈的惶恐不安,我不想再見到他,我害怕他會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我會被他帶到大堂上去受審判,並且我的私隱會被聽審的人們傳開。母親和吳大哥都會被這件事所連累,為我而蒙羞。即使,我的秘密僅僅是被他一個人知道,我也不堪承受那後果!

不!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從床上一躍而起,抓起碧玉洞簫,準備衝出客棧。

誰知才剛走到院門口,不知從哪裏鑽出一個身著黃衫的女孩子攔住我的去路。這女孩有點娃娃臉,細眉毛大眼睛,很是討人喜歡,個子不算太高,看上去仍像個大孩子。

她叉著腰,挺胸抬頭,向我嘟著嘴道:“你要去哪裏?”

我吃了一驚,向後退了兩步,問道:“你是什麼人?管我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