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轉過頭去，道：“啊，昭哥哥，你可醒了。急死人了。”
我去椅子上抓起他那件撕爛的衣服，退出門外。
……
我回到別院，琴兒趕上來問道：“淩姑娘，我家姑娘呢？”
我道：“她在照顧展大人。”
琴兒再問道：“那展大人呢？怎麼樣了？”
我道：“已經沒事了。”
我坐下來，取出剪刀，從那件衣服上剪下一塊布片，交給琴兒，請她幫我去買和這塊布一樣的布料。
琴兒猶豫道：“淩姑娘，不會我一走你又一個人溜掉吧！”
我笑道：“要溜掉剛才不會溜掉嗎？”
琴兒笑道：“好吧！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再出錯的話，我家姑娘一定怨死我了。”
我笑道：“真是囉嗦！不放心先把我捆起來吧。”
琴兒笑道：“那我可不敢！我去了。”
趁琴兒離開的功夫，我將舊衣服拆開來，量了尺寸。
琴兒回來之後，我便按尺寸將布料裁開。
琴兒問道：“那是誰的衣服？”
我道：“是展大人的。”
琴兒道：“天都要黑了，姑娘一定餓了，我先去弄點吃的吧。”
我向她點點頭，道：“麻煩你。”
琴兒道：“天色這麼暗，姑娘明天再做吧。”
我道：“沒關係的。一會兒點起燈來就好了。”
我用過晚飯，點上蠟燭，開始縫製衣服。
琴兒道：“你歇歇吧！身體又不好，別再累病了。”
我笑了一笑，道：“我沒事的，不然我也睡不著，你先去睡好了。”
琴兒道：“算了，那我陪著姑娘好了。”
我再三勸她不肯聽，隻得由她去。
……
我一針一線的縫製衣服，格外加密了針腳，還特別加寬了他那個白領。我想起第一次看到他穿這件衣服時候的樣子，真是說不出的飄逸瀟灑，英俊不凡。又想到不知他究竟用什麼法子將我救出河水，當時一定非常的為難和狼狽吧。他就是這樣的好人，隻為別人著想，不為自己考慮。
過了半夜，琴兒已經不知不覺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我放下衣服搖醒她，道：“琴兒，快去睡吧！”
琴兒睡眼惺忪地道：“什麼時候了？”
我笑道：“已經過半夜了。”
琴兒忙站起來道：“哎呀！那姑娘還不去睡。”
她又探手來摸我的額頭，我躲避道：“我沒事啦！”
琴兒捉住我的手臂，摸了一下道：“又有點燙了。還說沒事。我可不想被怨死了。算我求你，淩姑娘快睡吧。”
我沒辦法，隻得答應她去睡。
等到琴兒自己也去外間睡下了，我才又悄悄爬起來。衣服已經完成得快差不多，我又懶得去睡，豈有放下的道理。隻是確實也覺得身上疲乏，心頭煩悶。我自己常備有藥，我從錦囊裏取出來，自己吃了，仍然坐在燈下繼續縫。
直到天色將曉，才算徹底縫完。我覺得頭昏腦漲，隻得伏在桌上略歇了一會兒，等我再醒來精神已經好多了，琴兒還在貪睡未起。
我紉上彩色絲線，開始在衣領的內側一麵繡花。上邊繡上圓月，月前是幾莖竹枝，青翠的竹葉披下來，投下疏疏落落的影子。在竹月圖的下邊，我又在下邊用淡青色線繡了一首詩：淩雲之誌竹自高，冰心不堪世譏嘲；月似君子能解我，留於君側解寂寥。然後留下年月日。
我繡上的圖與字，都非常的細密，而又繡得平，若不是特別翻過來看，穿上衣服的時候也不會感覺得到。我輕輕橫撫“淩、冰、月、留”四個字，不覺微笑。就將這件衣服當作留給他最後的紀念吧。